柳如眉听到红药,怔愣了几秒,立马就停止了做戏一般的哭声,抢话道:“我让红药留守在房间里了。”
留守房间?
柳如眉为红药开脱的言辞,不禁令王启文眯起了眼睛,借着还未完全黑下去的天色打量她——只见柳如眉脸上一片焦急神色,仿佛生怕连累了红药。
见王启文盯着她,柳如眉不自在地避开了眼,掩饰似地又接了一句:“这丫头说的也是实话,王家府里没一个愿意帮我,我原是想拉着她帮我守灵。”
柳如眉这丝毫不胡乱攀咬人的话让跪着的小丫头松了一口气,忙点头附和道:“就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都是她拉紧了我,我挣不脱。还请老夫人明鉴,为奴婢做主!”
习习晚风吹过,王启文稍稍冷静了下来。这么些句话听过来,王启文倒是有些犹疑了。
仔细一琢磨,王启文觉得:柳如眉就算是不融入王家,想与姚兮作对,至少也不会拿她父亲的死做戏甩手段。上一次找打,她是想试探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这一次又是想干什么呢?
可是姚兮却是没有冷静下来,叫这夏日带着些微燥的风儿一吹,登时火冒三丈,重重拍着姚青扶着她的手,气急败坏地道:“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柳如眉,亏你原来还是官家小姐、京中人士,我还以为你规矩家教都是顶好的!文儿先前跟我说‘有所娶而无所归,不去’的时候,我还想过要不要就此容下了你,总归是生米早就煮成了熟饭。
毕竟你父亲朝堂犯错,你一个姑娘家养在深闺又如何得知,十有八九是无辜受了灾,也算是个可怜孩子。”
一口气说到了这里,姚兮停了下来,粗粗地换着气。
柳如眉闻言瞪大了眼睛望向王启文,王启文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回应她——柳长洲获罪的原因,王启文从来没有跟姚兮说过是因柳如眉而起。
所以姚兮仍想当然的认为,柳如眉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姑娘,是受了她父亲的牵连。背地里,也确确实实起过怜悯她的心思。
“可是你!”姚兮气急攻心,泪水连连,“你去见过你父亲了,你了却心愿了,你就如此对待我王家?先是在京中惹是非,如今回到了这里,也要诅咒我王家吗……”
姚兮情不自禁颤抖了声音,憎恨、失望、忌讳、无奈……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像一张无情的天罗地网,将姚兮全身都兜了进去,愈收愈紧——细密的网绳勒割全身,偏偏又透着些空气;让她觉着疼痛,又不能立时死去一死了之,两眼两耳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