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只当他感念圣君对他的关心,就很随意地说道:“你去了东苍峰,还会怕见不到玄霖圣君吗?有问离仙君在的地方,肯定也会有玄霖圣君。”
林克好像被吓了一跳,问:“他,他们……仙君和圣君是道侣吗?”
“不是!”师兄很快答道,“圣君和仙君如果成了道侣,那琅衍仙君怎么办?我是师兄妹派的啊!……但是如果圣君选了琅衍仙君,是不是就不会总和问离仙君在一起了,这好像也不太好……啊啊啊我好头疼!”
师兄说到后面已经近似一个人的嘀嘀咕咕自言自语,林克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现在他心中有了一个比跟着问离仙君去东苍峰练剑更为隐秘的喜悦:他们不是道侣,她还没有道侣……
…………
蔚雨卿在回去的半道上就与狄飞崖分了手,然后带着扶念君一起回了丹心峰。
两个人刚进了抱朴堂,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见到排行第四的亲传弟子郦妙音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郦妙音看起来既焦急又恼火,只是碍于师傅在前不能发作,便对着扶念君说:“大师姐,你是不是找他去了?”
“什么?”大师姐腰板笔直,目不斜视,好像根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你还装!……你,你是不是找阿扎去了?”
“谁是阿扎?”问这句话出口的是她们的师傅玄霖圣君。
“一个不知廉耻的蛮夷之辈罢了。”答她的是大师姐扶念君。
“不许你这么说他!”郦妙音气道,她又转向自己的师傅,而后咬唇,一字一句道,“师傅,阿扎是天荒门人,也是我的心上人。”
她说完,扶念君就立刻说:“他不是。你只是被他的花言巧语蒙蔽了。”
“你为什么总是对他这么有偏见!”
“我只是在告诉你事实。”
她们两个争了两句,就听堂中座上她们的师傅幽幽道:“如此说来,念君是反对妙音与这个叫阿扎的天荒门人来往喽?”
郦妙音看到自己的师傅此刻就像妙龄少女一般托腮打量着自己,立即上前道:“师傅,你不要听大师姐的话。她对九州外族向来有偏见,不是,她对男人向来有偏见!”
师傅听了她的话,似乎偷偷笑了一下,然后问:“妙音,那你说,你的心上人阿扎是个怎样的人?”
郦妙音立刻不假思索地答:“阿扎质朴善良,坚忍不拔,又待我体贴入微,他是我最喜欢的人。”
她一说完,扶念君就不露痕迹地哼了一声。于是师傅转而问她:“那念君说,你觉得这个阿扎如何?”
扶念君只答八个字:“阴险狡诈,卑鄙小人。”
她说完这句,郦妙音也立马回瞪她。两个人眼神缠斗了一会儿,就听师傅说:“你们说得很不一样嘛,为师应该信谁的呢?”
见两人都想出声,蔚雨卿摆手阻止她们道:“诶,你们不用着急。这个就交给师傅我来,只是在我搞明白这个阿扎之前,你们再不可因此争执,听明白没?”
“是,弟子听师傅吩咐。”郦妙音率先说,她又斜眼看着大师姐补充道,“真金不怕火炼。”
“是。”扶念君也应道,她没看谁,却也说,“魑魅魍魉,很快就会原形毕露。”
…………
打发走了两个徒弟,蔚雨卿挠了挠头皮,左右想了想,这天下午又还是上了东苍峰。
她一进东苍峰浩然堂,就看到狄飞崖倒立着悬浮在他常靠的榻上,他抱着双臂睁大眼睛,看起来样子有些滑稽。
蔚雨卿出声道:“仙君喜得佳徒,怎么好像还愁眉不展的样子呢?”
狄飞崖咕噜噜地转回了正位,他依然盘着腿漂浮在空中,一只手则捻着下巴道:“我越想那小子的那几招,越觉得不对味。”
“怎么个不对味法?”
“我觉得凭我十七八岁的时候,好像不能把一套剑法学得这么毫无章法。”
“有章法还不好吗?”
“不是一回事。”狄飞崖说罢又咕噜噜倒转了回去,“我得换个姿势想想。”
“那你想你的。”蔚雨卿说罢自己靠在了他的榻上,“我在你这里避避风头。”
“也是为徒弟吗?”狄飞崖直接问。
“差不多吧。”蔚雨卿答。
“你说我们从前会想过有操心这种事的一天吗?”
“没有,我只操心我会不会被我师兄骂。”
说完这几句,他们两个同时哈哈笑了两下,而后东苍峰的浩然堂中,就进入了一种常有却也不常有的,默契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