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传来男人女人爽朗的笑声,宋子与看着那道倩影皱了皱眉,她到底想干什么?
袁美衣,年芳二十三,算是京城里比较出名的一位。从小饱读医书,耳濡目染之下也学得一身本领,但她为人低调,之所以出名还是因为她的“克夫命”和“老姑娘”之称。
从她未出生起,她母亲就为她定下了闺阁手帕交的儿子,结果她一出生,那个定亲之人就得了风寒去了。
三岁时,袁父又为她定下一个将军的儿子,结果一年后此子猎场碰到熊瞎子死了。
九岁时与娘舅家表兄定亲,表兄却与一奴婢私奔,死活不知,从此娘舅与她家断了联系。
从九岁到十五岁,袁守义找遍了官媒也没人为她上门说亲,直到十六岁她无意间救了一名遭遇毒虫的男子,伤好以后这个男子求取袁美衣,他已经年过二十,却并未婚配,袁克定考察一番后同意了婚事。
后者果然又出事了,被门槛绊倒,一脑袋磕死在袁太医的石狮子上,当下,再也说不上好的亲事。
就在袁美衣的“克夫”威名之下,还是有人为了圣医的名号上门娶亲,最后万般无奈之下,袁守义定下了荆州一个盐商,也只有这种走南闯北的人才不会忌讳什么“克夫”,不过那个男人年级打了,先是为父守孝三年,现在又要为母守孝三年,如今袁美衣已经二十三了,若他再等他三年,他就娶她过门。
而这前前后后六年,盐商娶妾生子,好不快活,而袁美衣却要谨记妇德,行为作风不敢有丝毫差池。
如今三年之约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就连赌场也设下了大大小小的赌局,有人赌那个男人会死,有人赌他不会娶她,也有人赌袁美衣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袁薄衣曾经一次醉酒,宋子与听到他如何思念那个蕙质兰心的姐姐,听到了婚后并不美满的生活,也听到他如何憎恶世人加注到她身上的污名。
“人人都说是她命硬,既然命硬,为何那些逼死她的人还活着,她却死了?到底是谁克谁?”
宋子与无法回答他,那时候他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没想到一念之差,两人再见之时已经沧海桑田,他终究是背叛了这个国家。
不过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环儿,你是不是蒸屎了!怎么这么臭?”
“不是我,是少爷让我熬得药,太臭了……我已经吐了三次了。”环儿捏着鼻子苦哈哈的看向另外三人:“这下没人敢给咱院子泼粪了。”
“没人敢泼了,茅厕都比咱家香。”
“别乱猜了,这是薄衣送来的补汤,以毒攻毒。”说着说着宋子与脸色顿时一阵难看,上次不就是提了一句他姐姐的事,竟然在这里等着他,这小子还真是睚眦必报。
“儿砸?这就是你说的十全大补汤?缺心眼送来的,喝了真不会死吗?”宋云景端了一碗有些犹豫的问。
“不会的,要是实在喝不下去我就让他重新……配!”话音未落,宋云景已经“敦敦敦”的一口干了。
喝完还吧唧一下嘴巴,像是再回味:“比臭豆腐要臭,比鲱鱼罐头还差点!不过苦中带甜,臭中带香,确实精神好多。”
……
太子端坐在棋盘一侧,左右手分别各执黑白字,竟是自己与自己下棋。
“启禀殿下,将军府祠堂着火,所有东西毁于一旦,包括都江郡主的牌位。”
“这火是宋铁峰放的吧,他倒是真狠心。”太子笑了笑,毫不在意,都江的东西基本上都被他握在手里,可惜那个秘密他还是无法堪破。
“哎,狼都被父皇养肥了。不过断掉爪子的狼不学着像狗一样摇尾巴,还想反咬主人?要是没有这种觉悟,他也不过废棋一颗。”捡起一颗黑子扔进池塘,太子又轻轻捻起一颗白子:“宋云景倒是不错。”
“殿下,宋云景已经是颗废棋,可要提拔宋云护?”
“……谁说宋云景是废棋了 ,他在闹上朝堂的那一刻他就是颗好棋,只不过现在是跌落尘埃里了,但还是跌的不够深,如果他爬都爬不起来了,不管孤递过来的是刀还是剑,他都要紧紧抓住,哪怕刺的浑身是血,你说他会舍得放手吗?”
说完太子将白子放在棋盘上,四周一众黑子,那颗白子看起来孤立无援宛如死地。
对一切都无所知的宋云景正气愤的盯着院外。
院子里一时寂静下来,然后传来几声干呕。
傍晚临近的几家住户悄悄搬走了……
宋云景被护国公除族之后,因为穷困潦倒蒸粪而再一次占据了京城的头条话题。
如果京城有微博,那我就是热搜体质,喝个补药也能被你们YY出无数猜想。
“哎,就我这个体质搁在几千年后想不火都难。”
“果真那么臭?”
“隔了好几条街了都能把人熏死。”
世间最不乏缺的应该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倒真有人捂着口鼻跑上门来,亲自感受一下什么叫“臭气熏天”。
结果倒是真有人看见有几个二流子提着粪桶泼粪,这下人赃俱获,宋云景被寻仇的事曝光了。
“哪有那么臭,都是瞎传的。不过那院墙上倒是被泼了不少夜香,老远都能闻见。”
“听北城的癞子说有贵人给他三个大钱让他干的。”
“没这么恶心人的,到底是谁干的?”
他宋云景近日无仇往日无冤的,除了护国公和荣国府一家,谁会去凑那个霉头。
……
作为“嫡庶尊卑”的拥护者,哪个朝代还不有一些老顽固,他们整天盯着京城的风吹草动,在有些人刻意的引诱下,“泼粪”事件被无限放大。
泼粪的人被抓住了,中间的联络人也被问话,当宋子德一脸绯红的被人从聚会叫出来的时候,他甚至没有听清楚。
“你说什么?傅管家啊,认识,是爷家奴才,研磨……是爷贴身小厮,怎么啦?嗝……对对,是爷交代的,他们……他们犯事了?哈哈哈……爷没听错吧,你问爷为什么指使他们?爷高兴行不行?爷乐意!”
“果然如此,让护国公来赎人吧!”
晕晕乎乎的宋子德都没有反抗就被人带到了京衙的大堂上,几个混混看见他顿时指认。
“就是他让傅管家联系的我们,说先泼粪,那家人要是还不走,就让我们半夜扮成强盗,让他们永远都走不了。”
“你……你在说什么?嗝……不是要去艳雨楼吗?怎么带爷来……来这个地方?这……是哪?咦?美人呢?我的美人都被你藏哪了?”
“混账东西,大銘律例:凡官吏宿娼者,杖六十,媒合人减一等。若官员子孙宿娼者,罪亦如之。狎妓饮酒亦坐此律,竟然在本官面前浪言秽语,罪加一等!”
几杖下去,宋子德酒就被打醒一半,他惨叫着看着周围一切,还有一丝清明的喊道:“我是护国公唯一的孙子,谁敢打我,我要你全家都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