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顾惜诺就地盘腿坐在行李箱旁，背对着浴室的方向。
季扬洗漱出来，只见她安静地坐在箱子旁，好像根本听不到他出来的声音。
他随意擦了一下头发，将手上的浴巾扔在房间里的椅子背上向她走去，顾惜诺低着头，手指捏着手里的药膏，敞开的医药箱被翻得凌乱。
季扬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卧室的廊灯位置在他身后，他高大的身形遮挡住光线，在顾惜诺和箱子之间投下一片暗影。
她微笑抬头，原地转了个方向面对他，“坐下来。”
季扬从善如流，什么都没问，也不像往常一样教训她地板凉不能坐，直接学她的样子盘腿坐在她旁边。
顾惜诺从医药箱里拿了一块酒精棉花将他伤口四周围的水汽吸干，然后将手里的药膏盖子旋开，用指腹沾着药膏一点一点往他伤口上涂抹、匀开、轻按压辅助药物吸收。
“季扬很爱你，可能超乎你对他的认知，以后你会慢慢知道的，所以，奶奶恳请你，照顾好自己，不要让自己也深陷危险，一个军人，一旦被感情牵绊，在执行任务时面临信仰与爱的选择，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她一点一点涂抹，脑海里不断涌现回去御水湾给季老爷子过生日那天吴小莉交代她的话。
她说不要让自己成为季扬的牵绊。
她说她要坚强，做好一切心理准备。
顾惜诺将药膏收起，用棉絮擦了擦手，抬眸笑道，“好了。”
“谢谢。”
季扬望向她的目光有些不寻常，似是不太习惯这么一本正经地和所爱之人道谢，但潜意识里又在告诉他，他必须说谢谢。
顾惜诺撇撇嘴，“以后如果想说对不起的时候，就说谢谢吧，或者其他什么都行。”
就是不要说对不起。
他的每次对不起都伴随着各种意外状况和伤。
代表着他又违背了她对自己承诺。
太沉重了，她不想要。
“那样会不会很怪？”季扬明知故问地曲解她的意思，挑眉笑道，“如果不小心摔坏了你的相机，本来是要说对不起把你相机摔坏了，结果变成我把你相机摔坏了，谢谢！怎么听，这谢谢都有点讨打的意思啊，你觉得呢。”
顾惜诺忍俊不禁，抬手拍了他一下。
简直没个正经！
她是那个意思吗，倒是挺懂得装傻。
季扬看到她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心里的石头也落了下去，所有今天目睹凶杀过程的目击证人在进行录口供之后都会有相关的人员对他们进行心理疏导。
他并不想顾惜诺去那些压抑的地方，听他们对她心理状态说一些带着揣测和不认可的劝解话。
他见识过她的自我调节能力相当惊人的时候，他相信她能够自我调节好，就算短时间不行，也还有他，一个优秀的特战队员，同样具备心理医生的职业技能。
所以，他从山边回来登等观光楼之前就已经和他们商量好，录完口供之后他需要将她带回。
她一直沉默，他默契地不打扰，也是因为知道她在自己过滤消化自己所看到的信息。
“先洗澡，还是吃过饭再洗？”她身上的水汽并不重，问题倒是不大。
顾惜诺心底原本早就已经有答案了，但是听他这么问还是配合地想了想，说道，“洗澡吧。”
季扬笑笑，凑上前去亲了一下她的嘴角对她的行为表示嘉许。
真是体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