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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六章 槐花素包子(十)(2 / 2)

“犯不犯懒的,都是更熟悉他二人的大人的眼光更准。”林斐爽快的承认了下来,笑着说道,“当然,我亦有私心,总觉得这等人……擅自打草惊蛇的不好。”

“唔,确实不好!”长安府尹想了想之后,对林斐说道,“实不相瞒,你方才若是真想去会一会这童家父子,我也会劝你的。因为本府同这童大善人的一番交道打下来,虽说亦是凭借着过往经验有了些许结论,可同时也有种自己在被人审视打量之感。”

这话一出,林斐面上便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他看向长安府尹,对面的长安府尹不等他开口,便道:“因我有种自己亦被他审视打量之感,便觉得对付这等人,或许背后始终藏上一手更好,”说到这里,他看向林斐,“所以,本府便想让你做这藏起来的一手。”

林斐闻言,并未多做思虑便点头应了下来,而后说道:“这位给我的感觉很是危险,”他看着长安府尹道,“若只是那一手狐仙金衣的手腕,我并不会有此之感。相反,让我觉得此人危险是因为那七十六场次次不落的时疫财。”

“且不论这发时疫财之举的是非对错,”林斐说道,“我在意的是这横跨几十年间的七十六场时疫,他次次不落,次次皆能获利。”

就似国子监读书时有算学课,那等十题答错一个题的与全部答对的莫看那字面上的差距只有一题,可答错一题之人的水准与全部答对之人之间的差距便不定只有一题了。答错一题之人水准在十之八九,而那全部答对之人或许是恰巧能将这十题全部答对的水准,也或许是远高于这十题全部答对,甚至高于教书的算学博士的水准。

这话乍一听有些拗口,不少周围正竖起耳朵听两位上峰谈话的两个衙门的差役与小吏听闻之后都是面露不解之色,不过认真想了想之后,亦是明白过来了。

那厢的长安府尹自是知晓这些的,先是叹了声“难怪啊!”之后顿了顿,又道:“难怪本府不知为何总有种狸奴反被大耗子盯上的审视之感呢!这种感觉真真是让本府觉得很是不适。”说到这里,长安府尹下意识的摸了摸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对周围一众面露不解之色的差役和小吏摇了摇头,说道,“你等不懂这种感觉。”

不过虽然在场大多数人未必懂他的感觉,林斐却是明白的,他点头,说道:“天下万事万物,相生相克,狸奴捕耗子本是一物克一物,日常所见的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哪怕只是面对刚出生的狸奴,听狸奴在那里叫唤两声,耗子便会被吓的不敢冒头了,”林斐说着,看向众人,说道,“令人恐惧之事并非定是要如同妖魔鬼怪故事中那等言语笔锋描摹的厉害凶狠至极的鬼怪跳出来吓人,这等以外形皮囊的凶恶来吓人的恐惧终究是太过浮于外表了。真正让人由内而外觉得恐惧之事往往并非是外表凶狠恐怖之辈。”

看着周围众人依旧一副云里雾里,难以理解的表情,林斐笑了笑,说道:“你发现家中墙角突然出现了一个洞,还曾看到拖在洞外的耗子尾巴,是以确定洞里有耗子。于是你将自家素日里捕鼠最是厉害的狸奴抱来,让它进洞捕鼠。可它却一反素日的英勇,瑟瑟缩缩的不敢上前,浑身发抖。便在你不解自家的捕鼠英雄狸奴怎会如此害怕之时,洞里突然探出个远比寻常老鼠大上数倍不止的耗子头,张嘴一口吃了你家狸奴,而后迅速将其拖进了洞里。你在洞外等了许久,再不见自家狸奴出来,也未曾听到洞里传来自家狸奴的叫声。”

说到这里,林斐便不再说话了。周围众人亦没有说话,并无寻常之时遇上可怕恐惧之事时的惊声尖叫,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林斐。半晌之后,才有人下意识的摸了摸胳膊上涌起的鸡皮疙瘩,喃喃:“耗子吃了狸奴?”说话间又是忍不住抚了抚胳膊上涌起的鸡皮疙瘩,似乎想要努力将那胳膊上涌起的鸡皮疙瘩抚平,有人喃喃,“哪个耗子胆子那么大敢吃狸奴?简直乾坤颠倒、倒反天罡!”

虽是没有那一惊一乍,令人尖叫的惊惧感了,可一想到家里有只吃了狸奴的耗子,便让人莫名的生出了一股想要逃离之感,即便是待在家里,看着那黑黢黢的鼠洞都觉得害怕,时时刻刻怕那远比寻常老鼠大上数倍不止的耗子头再探出洞来。

看着周围一众差役、小吏做起了如同自己先时一样的动作,长安府尹看向林斐,说道:“其实本府年轻时遇到过这等事。没有经验的官场幼年狸奴撞上养了几十年,皮毛油光发亮的大耗子,被耗子‘吃了’的多得是。不过到了本府如今这年岁,尤其前年披上红袍之后,这两年还是头一回碰到这等被耗子审视打量之感。”

说罢这些,长安府尹便对林斐说起了今早问话时的具体经过:“实不相瞒,前几次那大善人倒是一直笑眯眯的模样,并未让本府有所感觉。今日一早,本府过来时,大抵是质问的多了些,那么一瞬,本府便感觉自己好似被盯上了一般。”说到这里,长安府尹停了下来,认真想了片刻之后,又道,“不过也不定是他。当时在堂中的除了童家父子之外,还有一个管事,一个上茶的婢女,一个擦拭博古架的老仆。本府有那么一瞬,自脚底生出了一股森森的寒气。不过待到本府转头去看是谁在看本府时,却又没有那等感觉了。”

林斐听到这里,恍然,对蹙眉回忆当时情形的长安府尹说道:“大人说的如此详尽,可见那一幕是当真让大人察觉到‘危险’二字了!”

“确实如此!”长安府尹坦然的说道,“这也是我打算劝住你暂且不要过去的缘由。因为实在是不知那等感觉是自在场哪个人身上发出来的。”虽说穿了红袍,通常情况下都是把控全局之人,可有时也难免误入局中,分不清方向。不辨前路时,自己这执棋人便是棋子,将所知如实道来,不给后来的执棋者留下迷雾,多增阻力,是棋子所能尽的最大全力,是以长安府尹才会对林斐描述的如此详尽。因为换了林斐遇上这种事,亦是会同样如此做来的。

“又或者那位确实在场,你却不知晓他的存在亦是有可能的。”林斐说到这里,对长安府尹说道,“譬如家中建个密室藏个人云云的。”

“有这个可能。”长安府尹闻言点头道,“家里藏个暗室,谈不便对外泄露之事常见的很。不过……我等头一回去童家拜访时,便搜查过童家了,并未在什么墙后寻到什么暗室。以那童大善人自己的话说便是‘事无不可对人言’,他家里是不藏暗室的。”

林斐点头,“嗯”了一声,复又低头沉思了起来。

说罢这些的长安府尹却是想了想,又道:“不过上回虽是仔细搜寻过一番了,可本府却总觉得这宅子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却又说不出这不对劲之处具体是哪里。”他道,“改日,你我二人得空可以去他那宅子里再看看。”

“他既建阴庙拜狐仙,又会立个‘只供一人通行’的堵门石,显然是擅长借用各种风水堪舆之说来布置屏障的,大人若是觉得不对劲,极有可能是当真有哪里不对劲,”林斐说道,“有时,人多年阅历练就的本能反应会比脑子先一步反应过来,就似村祠中那块堵门的石头给人的反应一样。”

长安府尹点头,便在这时,听一旁的林斐开口唤了声“赵由”,待蹲在田垄上的赵由吐了口中的青草走过来之后,林斐看了看快上中天的日头,说道:“快午时了,今日午食我当是要去长安府衙吃了,你跑一趟公厨,记得领午食,”说到这里,目光又转向一旁的长安府尹,见长安府尹颔首之后,便道,“记得多领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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