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没能救你。
虽是不幸，但我希望你离开时，可以更体面一些。
向来爱干净的江医生灰色风衣被鲜血染成了深棕色，裤腿、鞋子、手背，甚至脸上不知道何时蹭了一块血迹。
苏眠第一次见江医生这么落魄的模样，他红着眼眶，看着江书裴的动作，眼角湿了。
这一刻，他深刻地感受到医生职业的神圣及伟大。
江书裴很固执，一根筋走到底，可他又是这般心思细腻，异于常人地有温度。
他很热爱生命。
等待救护车把现场清理，晕厥的母亲和没了气息的小女孩被带有，江书裴和苏眠才离开了现场。
回程时，苏眠坐到了副驾驶。
江书裴看着有点心神不宁的苏眠，轻声安慰，“别怕。”
苏眠侧头看着面色依旧的江书裴，微微垂头，心底一阵苦涩，“我只是有点难过。”
“我明白。”江书裴说。
“她才六岁。”苏眠带着恻忍之心，“这种飞来横祸，她太过不幸了。”
一个人的离开，会导致一个家庭出现裂痕。这一道裂痕，往后余生都没有办法弥补。
“阿眠，我们没有超能力，不能预知未来，不能阻止灾难的发生。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灾难发生以后，尽最大的能力减少折损。有的不幸，是无可避免的，与其沉寂在漫无边际的惋惜中，不如珍惜当下。”江书裴冷静地开口。
“你明明就很难过。”苏眠开口拆穿，从他为小女孩擦脸的动作里，无一不透着难过与伤感。
“难过，在所难免。”江书裴没有否认，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面对过很多病人的离开，曾经深陷在无尽的愧疚与难过中，我愧疚我自己没有治好他们，我难过他们明明还有大好年华，却不得不离开。”
“可是，万物都有法则，生老病死是我们逃脱不了的宿命，我们努力地救助每一位伤者。我们不是神，不能保证每一个伤者都完好如初，我们只能问心无愧，若是无法阻止，那便坦然地接受伤者的离开。”
天色已经暗下来，窗外的路灯在快速地掠过，浮光掠影在江书裴的脸上快速地划过，苏眠呆呆地看着江书裴，心底一阵感动。
“阿眠，我是医生，也只是芸芸众生之一，我和其他人一样，都是渺小的。”江书裴有点难过地说，“没有救到那小女孩，我只能说抱歉。”
苏眠将头瞥开，抬手抹了抹湿润的眼角，声音带着哽咽，“江医生，你不用说抱歉，这事跟你没有关系。”
江书裴抬手，轻轻地摸了摸苏眠的脑袋，安慰地“嗯”了一声。
生命很短暂，理应热爱生命，活出精彩人生。
有的想活着，可惜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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