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恰巧康主管一个健步步入会议室，厉声道：“在说我什么？！”
众人闻声立马住嘴，施情快速松手，长靴粗跟一踢，毛青豆的凳子急急往前栽倒，一下把毛青豆的肚子抵到前桌上，毛青豆吃痛不已，痛得泪花在眼眶里打转，但还是强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
康主管这话是对毛青豆说的，见他不应声，便把手里的保温杯往毛青豆桌子上叩了两叩，问道：“怎么，毛青豆，对我有意见？”
毛青豆连连摆手，一边抬头看向康主管：“没意见，没意见……康主管，我真的只是不小心……”话说到一半，毛青豆愣住了，他迎面对上康主管的脸，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面前的康主管脸色铁青，一半边脸红肿着，一半边脸眼皮青紫，肿得老高，正怒目瞪视着他。
毛青豆连忙捂住嘴，口里发出“呜呜”声，忍笑到不行。旁边好几个同事也觉得有些异样，抬起头来一看都默默偷笑，有一两个忍不住的，咬着自己胳膊无声捶桌。毛青豆想到昨晚发生的一幕幕，更是情景重现，快乐加倍，然而背后又传来闷闷的一脚，将毛青豆的思绪强行扭转回来。毛青豆立马想到，康主管伤得越深，自己的“功劳”就越大，立马就笑不出来了。
身后施情站起来道：“康主管，我们是在惦记您呢，这一会儿没来，我们又少听了整整一个小时的知识，一个小时啊！这是多么惨重的损失！康主管，请让公司全体员工接受您知识的洗礼！”说罢拉了个凳子在康主管身后拍了拍，一脸讨好。
毛青豆无语，若是他能有施情一半的献媚工夫，早就可以像她一样每日迟到早退，还能片叶不沾身的全身而退了。
康主管“哼”了一声，但面上的乌云肉眼可见的散了一些，他把厚重的笔记本往台上一扔，道：“今天新员工大会，当然，我们公司新成立，大家都算新员工，所以大家都来了，我很欣慰。今天，也来了一位新同事。来跟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大家鼓掌欢迎！”
台下一阵掌声。毛青豆旁边一脸青涩的男生缓缓站起来，抓了抓头，道：“我叫李燃，A大毕业，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以后还请大家多多指教。”说完台下又是一阵掌声。男生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
康主管满意地点了点头。
身后施情踢了踢毛青豆的凳子，毛青豆会意把身体往后靠了靠，施情悄悄耳语：“这个小男生怎么跟你一样，都一副青涩小白脸的样子。”
毛青豆噗了一声。康主管回过头来，盯着毛青豆，半晌，眯着眼睛说道：“毛青豆作为我们公司标杆，应该给新员工起个带头作用，来，给大家展示一下业务水平。”
毛青豆从来就不是什么“标杆”，听到康主管的话，心里“咯噔”一下，默默站了起来。
康主管慢慢走近，问道：“我问你，我们公司现在最重要的项目是哪个公司的？”
毛青豆道：“比邻地产。”
康主管踱了两步又问道：“比邻地产最新拿的那块地在哪儿？”
毛青豆一愣，众人哑口，大家都以为康主管要考问项目具体情况，没想到剑走偏锋问比邻公司的动作，纷纷扪心自问这种问题自己也答不上来，但毛青豆似是有备而来，恭敬回答：“东二环。”
康主管愣了愣，继续问道：“容积率多少？”
毛青豆道：“两个点。”
康主管面色开始难看：“土地面积如何？”
毛青豆道：“12万方。”
康主管拳头捏了捏：“建筑面积？”
毛青豆道：“23万方。”
康主管脚步不稳，继续道：“项目整体规划如何？”
毛青豆道：“这个……这个……”
康主管定了定神，道：“怎么，答不上来了？刚刚不是挺会的嘛，不应该啊对吧，毛青豆？”
底下一群人开始嗤笑。
毛青豆咳了咳，道：“该项目左临中央商务区，右临规划中的地铁六号线，还有环城快速公路，交通极为发达，按照地块产品来说，可以做舒适性产品，户型区间宽度60平方米-200平方米都成立，这个容积率甚至可以设计出别墅区间，只是……康主管，规划也轮不到我们来管啊……”
“毛青豆！”康主管大喝一声，台下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你不要以为答上来几个问题就能耐了，关键是思想觉悟！我刚刚说了比邻公司是我们现在最紧要的客户，这段时间大家为了手头这个项目都很辛苦，那我们对待甲方是不是该全力以赴？可是只有你弃整个公司的利益于不顾！”康主管突然收敛了神色，严肃说道：“你给大家说说，啊，你来给大家说说昨晚怎么回事！”
说完啪地一声将书本摔在桌上，双臂环胸怒目审视着他。
毛青豆顿时全身肌肉绷紧，一开始他以为康主管昨晚喝醉了酒，兴许早上起床就把昨晚发生的事儿一股脑给忘了，但是来到公司听到同事昨晚都接到了康主管的通知，说明昨晚过后康主管意识仍是清醒的。毛青豆暗自祈祷，希望康主管只是酒醒后才想到的发通知，而不是一直都清醒着的，要不他此刻实在无法知道该从何解释，得罪了康主管，自己的工作是不是也该保不住了……唉，还真是棘手啊，毛青豆不由挠了挠头。
康主管见他犹犹豫豫半天，一个字也没吐出来，又看到他一抓头，脑袋上五颜六色的辫子冒出来，一股无名火噌噌往外冒，厉声喝道：“毛青豆！你昨晚招呼都不打一个就一个人先走了！还是露公子派了司机送我回去的，你看看人家多知道礼仪，你再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
毛青豆心想：废话，你都那样了，我还敢去碰你吗？你被露公子揍成那样，他可怜可怜你安排个自己的司机送你回去不应该？毛青豆反过来又一想，原来那天露公子叫他先回去，让他自己处理就是这个意思啊。不管怎么说，听康主管这意思看来是不记得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可实在太好了，毕竟找工作实在是很辛苦……
康主管见毛青豆不说话，终于有些得意：“不守规矩还顶着一头乱毛到处晃！啊，像什么样子？难怪甲方不满意！等会去我办公室单独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