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能告诉我红叶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姜玳看向对方，询问道。
镇长夫人撩开乱发，意外的是，她长的非常美，和长相普通的镇长看起来非常不搭。
而她一开口，就告诉了姜玳一个意外的消息。
“你接取的那个任务，其实是我发布的。”
姜玳恍然大悟，“贾建业并不是问仙宗弟子，你才是！”
镇长夫人点了点头，道：
“我叫杜雨凝，是二十年前入的问仙宗，虽然是外门弟子，但那个时候的我也很开心，因为踏入修仙路，便证明着我和凡人已经不一样了，但我高兴的还是太早了。”
“我的天赋极差，悟性又不好，蹉跎二十年，也不过练气期而已。”
“宗门长辈委婉的劝我放弃修炼一途，做点儿其他的事情，但我不甘心，恰在这时，我收到了父母托人送来的信件，原来，母亲得了重病，临死前想要见我一面。”
“我匆忙赶回家中，可还是晚了，母亲已经去世，父亲也忧思成疾，在我回来的第三日便跟着去了。”
“料理完双亲的丧事后，我极为迷茫和愧疚，觉得不应该为了修炼就忽略了父母，又想到耗费二十年光阴也不过炼气期，便准备放弃修炼，用凡人的身份来度过一生。”
“我曾听母亲偶然提过，说红叶镇是她的老家，于是便搬来红叶镇生活，后来遇到镇长，他虽长相一般，但为人老实，对我也好，笨拙的有些可爱，于是我在思索之后，便嫁给了他。”
“一开始，我们也是过了一段时间甜蜜日子的，直到两年过去，我迟迟未能有孕……”
这一点姜玳知道，修士因为洗经伐髓，去除了体内杂质，所以女修的月事都是几月或几年才来一次，男子也是同样的道理，因此在子嗣方面便有些艰难。
不过修士寿命长，只要多试试，还是能成功的。
但在凡人看来，两年没有怀孕就是不能生，还有些更严重的，成婚一个月还没有动静，都会闹着要纳妾……
只能说，成婚还是要门当户对，杜雨凝一开始就不应该选一个凡人。
“…那日，婆婆说他们红叶镇有一个专属偏方，只要我照着做，就能很快怀孕，还会是男胎，可直到我来到这里，见到了一个破败的佛塔，看到里面无数的女婴尸骨后，才知道所谓的偏方是什么。”
“凡人愚昧，觉得男孩能传宗接代，因此重男轻女，甚至觉得女孩的出生是抢了孩子的福分，因此诞生了各种处理女孩的手段，比如溺死、丢弃荒山、活活饿死等，那个佛塔，便是相同的作用。”
“明面上是佛塔，可背地里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弃婴塔，专门丢弃女婴的塔。”
“一开始这弃婴塔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总之等传开后，里面的女婴哭泣声就再也没有停止的那一刻，周围的镇民觉得晦气，搬去了其他地方，于是这里便越来越偏僻，只有生了女婴又不想手染孽债的人才会来这里。”
“我知道此事后，觉得难以置信，但我的婆婆却说我大惊小怪，还说这里的人都这样做，她之前也扔过女婴，什么事情都没有。”
“我这才知道，她不止镇长一个孩子，但只有镇长这个儿子活下来了。”
“而她所谓的偏方，就是让我从弃婴塔中取走一根骨头，烧成灰后泡水服下，还说什么，这样既能招来孩子，又能避免招来的是女婴。”
“我忘记自己那个时候是什么表情，但我坚决拒绝了这件事情，还在回去之后告诉镇长，这样做是不对的，如果镇上的人还继续这样做的话，我会去报官，幸运的是，镇长站在了我这边儿，跟着说镇民的不是，甚至还找了人当着我的面儿推倒了弃婴塔。”
“那个时候我很开心，以为我选对了男人，可后来我怀了孕，生下一个女婴，他们趁我虚弱强行把孩子抢走的时候，我就知道，原来我只是被人蒙骗的一个傻子……”
说到这里，杜雨凝已经泣不成声。
姜玳也沉默了，因为她已经猜到了那个女婴的结局。
弃婴塔可以是佛塔，也可以是小树林。
果然，下一秒杜雨凝继续道：
“我哀求了他们整整三日，他们都不肯告诉我孩子的去处，于是我只能自己找，可弃婴塔已经毁了，我找遍了整个红叶镇都找不到，直到累到晕厥过去。”
“但更恶心人的是，趁我晕厥，镇长竟然强迫了我。”
“我想杀了他，可看着他可怜哀求的样子，又心软了，他也保证会告诉我孩子的位置，并且还说抢走孩子是我婆婆的主意，他这个儿子不能和亲生母亲对着干。”
“其实，我未尝不知道他在说谎，只是我太想知道孩子的位置了，于是我答应了。”
“在我生产的第六天，我终于见到了那个素未蒙面的女儿，在镇子外的小树林里，身体冰冷，早已失去了呼吸，我经受不住打击，勉强将女儿入土为安后，脑子变的浑浑噩噩。”
“我不知道该去恨谁，也不知道该做什么，直到一个月后，我发现自己又怀孕了。”
“婆婆和镇长很高兴，说这次绝对是个儿子，我奇怪他们为什么这么笃定，问了之后，才从他们得意忘形的回答之中知道了答案，原来，他们偷偷挖出了我女儿的尸骨，烧成了灰，趁我浑浑噩噩的时候都掺到了我的饭食里让我吃下去。”
“那一刻，我只觉得恶心，同时还有一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
“于是接下来，我开始变得懂事听话，成为了他们想要的妻子儿媳，看着他们对我生出的男孩视若珍宝，然后……”
杜雨凝惨淡一笑，哭干的眼泪什么都哭不出来了，剩下的只有空洞和麻木。
“我用之前学的知识，施展了招魂术，想要招出我女儿的魂魄，但中间好像出了什么差错，最后招出来的，是我的女儿，又不仅仅是我的女儿。”
姜玳知道她说的意思。
因为杜雨凝招出来的，是长久以来，所有女婴怨气所凝聚成的女婴魂。
“…不过无所谓了，它们和我的女儿都是一样的，于是我让它们住在我儿子的身体内，享受了一段时间的正常生活，谁让那个孩子的诞生，是踩着我亲生女儿的血肉诞生的呢？他的身体里带着原罪！可惜小孩的身体坚持不了多久……”
“不过最可笑的是，弃婴塔里的尸骨被就地烧毁，小树林里的尸骨，全是这短短四年来里新添的！”
杜雨凝露出讽刺的笑。
或许从某些方面来看，杜雨凝是真的疯了，
姜玳瞬间明白了自己之前很多不清楚的点。
破碎青砖上的纹路，镇长儿子棺材上的符咒，应该都是同一种东西。
镇长儿子的之所以先死，是因为承受不住女婴魂的阴气。
镇长母亲的梦魇，可能是被吓的，但更多的恐怕是心虚吧。
但还有一个问题姜玳很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