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头一扭就能看到打地铺的人。
徐徐,他起身,望着那发丝散乱的人儿,心中居然重新紊乱,亦或者,从未抚平。
帝无兮睡的并不死,隐约间能听到床上“咯吱”的动静,但她并不想醒,只想放任自己迷糊下去。
焱千璕细瞧她的眉眼,只觉这丫头睡着时,比醒着时秀气许多,醒着时一眼看去全是入骨冰冷,睡着时,这种感觉反而消融很多。
他想,自己恐怕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人,冷酷起来可以不顾一切的人。
焱千璕扭头环视了一圈房内燃尽的火烛,忽然回想起了她的那句话。
什么叫心里是黑暗的?
什么又叫心里是黑暗的,眼前自然不会多亮?
她到底在意指什么?
焱千璕发愁,愁的忍不住挠头,这个死孩子,竟给他出无解的难题!
他凝视她的容颜,叹息一声重新倒在床上,固然无法入眠,也不想起来,要知,现在的他只能用睡觉维持体内好不容易撬出的残余之力。
此二人最后日上三竿方才转醒,睡醒的帝无兮忍不住佩服起美人儿,她被关在水牢三日未曾好好休息,自然劳累,睡到此时实属正常,而他,竟也能睡这么久!当真奇才!
帝无兮洗漱完毕美人儿方睡醒,看样睡得十分滋润。
她打了一盆清水给他用以洗漱,随后便什么都不管出了门。
焱千璕偷偷盯着她远离的背影,这人一走,他的心中方才不那么紧张。
说来,也是奇怪,他堂堂神界一霸,竟有些怕一个稚嫩的小丫头,真是丢人!
外出的帝无兮看着雨后的湾山,突然觉得现状也不是多么糟糕,还有,湾山一事落幕,的确不能再耽搁了。
关于学士府的灵虚境生变一事,到底是什么变数,她十分好奇,可惜,慕冲并未明说。
不过,光从手来看,足以证明事态严重。
帝无兮行至湖边,垂眸看着水中的自己,原来,她的面孔已被冷厉取代,变的像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魔头。
她叹了叹,踢了一颗石子到湖中,湖中倒映的人影瞬间层层碎裂。
远处,是孤零零的殿宇,那是青柳玉的住处,与青柳色的住处相距甚远。
帝无兮其实很好奇,好奇为何青柳玉对青柳色隐瞒她的真实身份,按理说,将她的身份挑明,青柳色自然不会再哭闹,青柳玉亦得以分身。
然而,他就是没有这样做,似在留一点余地。
可是,这一点余地又有什么用,不过多余!
想着想着,身后忽然有脚步声传来,“公子,你真是让奴好找!奴不久前去公子卧房取昨日食盒,却被人赶了出来,想不到,竟真的在外寻到你了!”
帝无兮耳闻回头,一看是一位侍从,就是不知是不是昨日那位破门而入的侍从。
随之,她浅笑着试探,“我不过一介阶下囚,你不必如此恭敬,还有,是谁告诉你我在外面的?”
“咳!那个……那个,那十分好看的公子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