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母亲叹了一口气说,“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还没真嫁就……”
嫂子曾雯见气氛尴尬便站起来给邢子获和自己都倒满酒,她端着酒杯说:“邢总,我敬你。第一次到我们家,招呼不周。”
邢子获连忙端起酒杯客气地说:“嫂子,您这么说,我就不敢当了。”
“哎呀妈呀,邢总,你叫我嫂子我也不敢当了。”
“有什么不敢当的,他不叫你嫂子叫你啥?”关观父亲有些喝高了,大着舌头说。
嫂子高兴地说:“行啊,那妹夫我干了啊,你随意,要不然我妹妹又心疼了。”说完便一口干了。或许是喝得急了,没喝顺,呛得她直咳嗽。
关山白了妻子一眼说:“逞什么能啊?老娘们儿。”
曾雯被丈夫训斥心里窝火,再加上喝了酒,她也白了一眼关山说:“关山我告诉你,今天当着爸妈和妹妹妹夫的面,我不惜得说你!别以为你跟那个小狐狸精的事我不知道!你才过几天好日子,就给我整这样的事儿?你要是有邢总这样的本事,我也许你娶个小老婆!”
一番话说得满桌的人各个尴尬。曾雯也发觉自己失言了。
“不会说话就闭嘴!”关山轻声训斥妻子。
妞妞坐着扬扬旁边,扯扯哥哥的衣袖问:“哥哥,什么是小老婆?”她那怪腔怪调的把“小老婆”三个字说得极其滑稽。
扬扬到底是十几岁的孩子了,懂得也多了,看着妞妞尴尬地笑了笑说:“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母亲见大伙都不说话了,想了想便开始聊起亲戚朋友家的新鲜事。谁家娶了媳妇,谁家又添了孙子,谁家孩子考上大学,谁家孩子不争气……
一家人又有了话题,反正是说别人家的事儿,全家人都畅所欲言,聊着聊着便全都用本地的方言聊天了。邢子获也不插嘴,只是默默含笑听着。倒把妞妞急的得要命,听不懂,一直缠着扬扬给她解释。
午餐终于吃完了。关观把给家里人带的礼物一一派好,便把孩子们丢给父母拉着邢子获在母亲的欲言又止下向门外走。刚走出院子大门,就看见有几个街坊老太太正站在巷子里向她家门口张望。
关观的母亲出门倒垃圾,关观便听一个老太太问:“王老师,你家闺女和女婿回来了?”
“嗯。”母亲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便逃回家了。
关观挽着邢子获快步经过,那群老太太毫不避讳地向他们行着注目礼。他们还没走到巷口就听到老太太们嘁嘁嚓嚓的议论着,偶尔有一两句飘进他们耳朵里,无非就是“小三儿”“二奶”“不要脸”一类的话。关观挽紧邢子获的胳膊,走得更快了,走出巷口转上大街才放慢脚步。
关观从小也算是个优秀的孩子,学习成绩好,人长的漂亮,又听话。父母一个是公务员一个是老师,也算是一个体面的家庭。如今她却成了一个不体面的二奶,父母这些年要承受别人多少背后的指指点点。
两人沉默着缓步向前走着,邢子获突然说:“对不起,观儿。这些年,是我考虑的不周到,让你的家人跟着受委屈了。”
关观笑了笑说:“你没什么可内疚的,是你把我从牢里救出来的。否则的话,别人会说这家的闺女是个劳改犯,比二奶好听很多吗?嘴长在别人身上,爱怎么说怎么说吧。”
邢子获也笑了笑,挽着她向前走。虽然这么说,两个人却都没了心情。走了一会儿邢子获突然笑着说:“我现在明白了上次在大连的时候,你们家人说话的时候为什么你父亲想让我回避。你们这家乡话可真难听啊!从你父亲和你哥这样的老爷们儿嘴里说出来还算挺正常,可是你这么漂亮的女人一开口说出这样的土话,给人感觉落差真是很大。”
“邢子获,你什么意思?你嫌我说话不好听是吗?”关观假意生气地拧着眉毛说。
“你这人怎么听话听半句,你要好好听听我前面半句。”邢子获也拧着眉毛说。
“你说什么了?”关观没明白。
“我说,你这么漂亮的女人,一开口说出这样的土话。”邢子获把“漂亮”两个字说得很重,说完浅笑着看着关观。
“越来越油嘴滑舌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关观嘴上嗔着,心里却美美的。
他们走进一片公园,大片的樱花盛开了。在一棵大樱树下,有一个秋千架。关观走过去坐在上面招呼邢子获来推她。
邢子获走到她身后,向后拉住秋千绳,他突然在她耳边轻声说:“观儿,记得你问过我,你是不是我的嬛嬛。”
“你都说不是了。”关观有些不高兴地说。
“当然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宛宛!”说完他手向前一送,秋千便高高荡了起来。
宛宛!那个帝王至爱的女人,那个无法被超越的唯一!关观的心宛如这秋千一般高高地飘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