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谢忠来说,辛辛苦苦养大的白菜是给自己女儿吃的,结果被别的猪给拱了,他必须采取行动:“来人,带小姐回房休息!”
门外应声进来几个侍女,要带谢小姐走,谢小姐不依:“我不走!爹!”
谢忠摸摸女儿的头,安抚道:“你乖乖听话,爹替你出气。”
谢小姐嘟着嘴委屈地点头,在她眼里,爹神通广大,没有难倒他的事,既然他答应了,就一定能解决。
果不其然,待女儿走后,谢忠动真格的了:“我不管你喜欢谁,你若是敢让芸苓伤心,那个人就必须死!”
陆夜黎一直知道义父不讲理,但没想到连这种事都要受制于他:“就算我喜欢他,那也是我单方面的,跟他没关系。”
“我不在乎你喜欢谁,但是芸苓属意你,你就得娶她!”
陆夜黎眉头紧锁:“没想到义父对女儿的终身大事如此儿戏。”
“你答应,他就生,你拒绝,他就死。选择权在你,别说我不给你第二条路走。”谢忠撤开紫檀雕花椅,起身伸了个懒腰,步出书房,留下陆夜黎一人。
三天后,大小姐定亲,谢府张灯结彩,摆下宴席,虽然没请外人来,但排场可是一点也不马虎。
谢小姐盛装出席,稚嫩的脸蛋敷上厚重的脂粉,面上是满满的幸福,喜欢一个人多年,终于得偿所愿,尽管因为年龄太小还不能正式完婚,但这件事总算是落定了。
陆夜黎除了换上喜服外,与平常没有两样,订婚宴于他而言不过是走个过场。只要能保住白悦棠的命就够了,娶谁,无所谓。
府上主仆个个喜气洋洋,向两个新人说着吉祥话,陆夜黎面带微笑一一谢过,谢小姐则挽着未婚夫的手臂,跟随他走走停停,俨然一个娇羞的小媳妇。
待应付完一切,已是月上中天,谢小姐借着酒劲要跟未婚夫回房,陆夜黎婉言劝止,并坚持把她送回闺房,一路听她发牢骚,他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有种报复般的快感,毕竟,他所能反抗的也仅止于此。
回到屋里,他靠在门板上发呆,这一天下来,脸都笑僵了。总是习惯用假面孔示人,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他的生活里除了执行任务需要冒险外,如一潭死水,看不到任何希望。
而在破庙的日子,虽然负伤,虽然落魄,却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几天,不用看人脸色,也不用时刻戒备,有个人会照顾自己,惦念自己,对自己露出毫无算计的、纯粹的笑容……
只要眼前浮现出白悦棠的一颦一笑,陆夜黎的心就不能平静下来,在此之前,他从未在意过谁,也许正如义父所说,这就是喜欢吧。
他走到书桌前,想给白悦棠写封信,可提起笔来又不知该写些什么,总不能说“我想你”吧。思来想去,只问了句“平安否”,就匆匆让鸽子捎信去了。
只不过盼星星盼月亮,就是盼不来回信。
他安慰自己或许是鸽子迷路了,于是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他发了一封又一封,依旧是石沉大海。
他再也坐不住,去找义父问个究竟,谢忠照例是同一套说辞,否认杀了白悦棠;陆夜黎要去涣江亲自确认,谢忠就把他关起来,不给食物和水,到后来还是谢小姐求情,谢忠才答应放人。
从那以后,只要陆夜黎出门,百灵和戴胜必定跟在左右,美其名曰是随侍,实际上就是监督。
一晃三年过去,彭城王指使党_羽用战俘和囚犯进行“摄魂”的试验,造成江南病患成灾,谢忠奉皇帝之命暗中调查内情。因为任务凶多吉少,没人愿意趟这摊浑水,可对陆夜黎来说,这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于是主动请缨。
谢忠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但除了儿女私情之事,陆夜黎一直是谢忠最得力的手下,事急从权,他便应允了。
陆夜黎挑了匹良驹,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涣江,计划先用几天忙正事,余下时间再去寻人。时隔多年,百灵他们早就忘了破庙里发生的事。当陆夜黎提出分头行动时,他们没有拒绝。
就这样,在搞不清白悦棠住址的情况下,他开始大海捞针。
因为当年白悦棠玩笑似的说他“江南话学的还不到家”,这些年陆夜黎时常围着谢府一个吴兴来的厨娘转,以给她帮忙的工夫苦学方言,如今终于派上用场,无论是打听路线,还是刺探情报,都方便许多。
记得白悦棠曾提到他去过乐坊,陆夜黎便把第一站定在当地最有名的郁露坊。
正巧第二天晚上有个拍卖,听说白悦棠与坊中人认识,且时常光顾,陆夜黎打算碰碰运气;而刚好他们这次任务的主要目标——陈公子也将出席,说不定能来个一箭双雕。
因此在坊主设计困住他,留做拍卖品时,陆夜黎顺水推舟,然后才有了作为压轴出场,被陈公子天价买下的事。
陆夜黎在舞台中央四处张望,搜索那个熟悉的身影,偶然在看台上寻到,天知道他那时经历了怎样失而复得的狂喜。
但事情的发展远非他预想的那样。
白悦棠突然在现场制造混乱,还把他背出乐坊,陆夜黎起先以为白悦棠是来搭救自己的,直到他对着自己叫出“美人”二字时,陆夜黎才明白,他根本是忘记自己是谁了!
以至于他从白悦棠背上摔落时,感觉不到身上的疼,因为心脏痛得他快要窒息!
一千个日日夜夜,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来的,怨恨与绝望如滔天洪水淹没了他,他出手敲晕了白悦棠,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到杀_掉他,再殉_情。
可将白悦棠抱在怀里,往昔的回忆漫上心头,又让陆夜黎恢复了理智。
他本想让百灵和戴胜把白悦棠送到安全地方,结果陈公子的人先搬来救兵,为了不暴露身份,他只得任由陈公子安排,再伺机脱身救人。
在此之后,陆夜黎想尽一切办法留在白悦棠身边,可始终没能唤起他的记忆,渐渐的,陆夜黎不再奢望他会回应自己,只求他平安一世,就够了。
“喂,你看什么呢?”
一只手在眼前快速晃了几下,谢小姐的催促,让陷入回忆的陆夜黎回过神来。
“抱歉。”
“知道错了就好,快出发吧。”
“我是说不能送你去见义父了,抱歉。”
陆夜黎向她拱手作别,简单嘱咐百灵和戴胜几句后,再一次跑回城中,回到他身边,护他周全,别的,都不重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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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黎的回忆告一段落,下一章又是易维和柿子的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