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1章 隐鳞曳月 掣龙夺魁
“嗯…谁”
慕容汐指间法诀猛然一滞,炼炉中赤金流焰顿时暴涨三寸,将她素白广袖燎出焦痕。
她神识扫过洞府外的禁制波动,玉雕般的耳尖倏地染上霞色:“他怎么这时过来了”
素手翻起水月清辉,一道涟漪荡漾的冰镜凭空浮现。
镜中人云鬓散乱,几缕青丝黏在泛红的颈侧,白袍前襟已被灵火烘出淡黄水痕。
她咬住下唇,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堂堂云溟剑主,还是那人师姐,怎能以这般腌臜模样与其初见
“断!”
慕容汐低喝一声,纤纤十指陡然交迭成莲印,灵火锁链应声嗡鸣。
洞外脚步声已近在咫尺,她慌乱间灵力暴涨,九道玄铁锁链竟然齐根一同崩断。
轰然巨响中,整座洞府簌簌震落碎石,丹炉中赤金火舌舔上穹顶钟乳,将万年冰晶融成晶雨坠落。
而这时也恰逢陈沐到得洞府前,规规矩矩对着府门稽首一辑:“云溟师姐,师弟陈沐求见。”
只是话音未落,便听得洞中传来一声仿若金铁断裂般的脆响,同时禁制缝隙中溢出的火光,在青石板上烙出焦痕。
他心下一动,正想着自己是不是来得不巧之时,便闻洞中传出声音:“且…且待半柱香。”
清越嗓音带着几分慌乱,却又透着一股尽量沉稳、冷静之感。
陈沐挑了挑眉,若说适才还是猜测,现在又如何不确定,自己确实来得不巧。
想来这位素未谋面的师姐,或是正在经历某种……不便言说的修行关隘
可师姐都这般说了,他这一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而在洞府之中,慕容汐勉力把升腾而起的灵火压制下去,还不忘与灵鹤少女道:“絮絮,你先去陪着,勿要失礼。”
灵鹤少女当即应和而去。
待其走后,慕容汐广袖翻飞间掐出数十道冰诀,方才还熔岩般滚烫的洞府瞬间凝结冰晶,连她鬓边垂落的发丝都挂上了霜。
待灵鹤少女引着陈沐踏入洞府时,慕容汐已端坐在寒玉台上。冰晶顺着她掐诀的指尖簌簌而落,偏生还要摆出化神修士的威仪:“陈师弟来得倒是巧。”
话音未落,一滴汗珠顺着她凝脂般的脖颈滑入衣领,在寒玉灵气中蒸起细雾。
“果真…巧么”
二人一坐一立,互相打量。
慕容汐眼中的陈沐,素白衣袍白玉簪,神韵清雅似水莲,再加上身形挺拔如松,气机圆融通达,确实是一位难得俊才。
而陈沐眼中的慕容汐,乌发似海,以一条白玉缎带收束,眉目如画,肌肤雪白,如若不是袍服稍有浸湿,额间颈前有惹眼汗水,同样是一位清冷似天上云水般的月宫仙子。
好在二人心中想法各异,却都在尽量维持着场面不太尴尬。
“叨扰师姐清修,实非本意。”
陈沐垂眸避开那抹水痕,可稽首时却又瞥见寒玉台上新融的指痕,只好道:“师弟入门数年,一直未能前来拜见,还望师姐勿怪。”
“既是同门,何须如此客气”
慕容汐强忍着擦拭额角的冲动,微笑道:“不过师弟这时前来,想必是知道了太虚钓龙宴一事”
陈沐眸光一动,点首道:“正是因此,师弟此来,是想请教一下师姐,参加此等盛会,可有需要注意的地方”
“这太虚钓龙宴嘛……”
慕容汐美眸轻转,明明自己了解甚多,可因为此时心乱如麻,竟然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顿了一顿,却是灵光一闪,想到了自己的垂钓之器“雾生云水”。
“太虚钓龙宴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倒是师弟初次垂钓道痕,不知可准备了垂钓之器”
说话间霜化水,不断从她发丝坠落,在寒玉台上溅起一滴滴碎珠。
“垂钓之器”
陈沐双眉微蹙欲要发问,忽见慕容汐耳尖微动,原是方才强行收功的灵火在炉中作乱。
只见她不动声色地并指往身后一点,寒玉灵气化作冰凤扑向火炉,洞府内顿时冰火交织。
陈沐心下微动,索性闭口不言,任由对方介绍。
好在慕容汐虽然心中窘迫,但却仍是热情,开始为他细心讲解起了垂钓之器的重要性。
“就好比我这道‘雾生云水’,品阶不算顶尖,但在我的手中,再配上合适饵料,未必不可垂钓六阶道痕!”
“当然,只局限于水属……”
慕容汐说到兴起时,纤指不自觉地在膝头轻叩,浑然不觉寒玉台已被她坐出个浅浅的凹痕。
“总而言之,垂钓之器非是必需,但有其相助,能够省去修士近半精力,与炼化道痕时本命灵兽的作用相当,所以在浮云界中,一件好的垂钓之器尤为珍贵。”
“尤其是在这等盛会之上,若无垂钓之器,几乎没有功成机会……”
她话到此处忽然顿住,却是看见陈沐皱眉模样。
“怎么,难道师尊没有给他准备”
像她入门之时,师尊便为她特意挑选了“雾云生水”,且据她所知,诸位师兄师姐的第一件垂钓之器,都是师尊提前准备的……
“难道师尊还区别对待”
念及此处,慕容汐赶忙闭上了嘴巴,生怕打击到了这个“来之不易”的好师弟。
陈沐自不知晓她心中所想,见她停下还以为是介绍完了,殊不知慕容汐此时已在心中为他打抱不平……
“既是如此,那师弟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前去准备一件垂钓之器……”
陈沐神色一整,拱手意欲告辞。
“等等!”
话刚出口慕容汐便恍然一怔,事后自己直接去寻师尊不就得了,何必再多此一举……
寒雾缭绕中,她佯装肃容道:“师弟暂且莫急,等我询问过师尊后,你再行动也不迟。”
陈沐不觉其他,稽首一礼道:“多谢师姐。”
慕容汐广袖轻挥送客,待洞门闭合的刹那,整个人就如抽了骨般软在玉台上。
“可算走了……”
她揉着发酸的腰肢褪去冰晶幻化的外袍,露出内里被汗浸透的月白中衣。
这时丹炉中的赤焰又是燃起,映着她颈间细汗,竟似给冷玉雕琢的人儿染上了凡尘血色。
“都怪这劳什子钓龙宴!”
话音未落,她便纤手一挥,泄愤般的将浩瀚似海的灵力灌入炉火之中,继续祭炼起了自己的垂钓之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