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
女人完全缩在被子里,栗色长卷发如海藻般散开,可能因为憋闷缺氧,娇俏的脸微微有些泛红。
这个世界每天都有新的故事发生,有些人已经找到了幸福,而有些人,正在昂首阔步快马加鞭的走向幸福。
姜宁在江城待了大半个月。
陆骋陪着她去了云来县夏雷的漆器作坊,甚至还去了姜宁出生的医院。
之后就是漫无目的的吃吃逛逛,街景有的熟悉有的陌生,目之所及,每一处都是风景。
对了,她还碰到了姜茴。
她的脸和上次在机场见到又不太一样了,不知道是不是取了假体,看着更生动了些。
她正在和人相亲。
隔着几张桌子,曹惠娴和她的老姐妹们全程关注。
姜宁和陆骋进去买了喝的,外带,没人看到他们。
这样最好,各不相干,互不相扰。
离开江城的前一天,她带着陆骋去墓地见了爷爷奶奶。
陆骋二话没说,直接跪下来给二老磕头。
姜宁眼眶发热,拉他起来,他不动,挺着个身子乐呵呵的说:“爷爷奶奶,我是你们的孙女婿陆骋,谢谢你们把姜宁养得这么好,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她,不让她受一丁点儿委屈。”
姜宁吸了吸鼻子,“快起来,我想吃锅盔,晚点儿又没牛肉馅的了。”
离开江城当天,简书颜两口子过来送机。
周知航没来,他这会儿正跟学校新来的声乐老师一起带队去邻市参加合唱比赛呢。
这个声乐老师不是别人,正是简书颜舅舅家的小表妹贺菱,也就是周知航大醉醒来出现在他被窝里的人。
缘分妙不可言呐不可言!
回到老宅,夏雷也在这里。
如今夏雷和陆正勋这老哥俩儿处得那叫一个亲近,隔三差五就约着一块儿喝茶下棋,时不时的还去逛个非遗展,晚年生活一下子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饭桌上,姜宁得知她去江城的这段时间,锦城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九品斋的古董漆器仿品案成功告破,不仅康澧一干人等全部缉拿归案,还成功找回了被替换的真品,夏明哲正在积极联系买家做后续处理。
出了这么大的事,九品斋先是被推到风口浪尖,很快舆论扭转,力赞夏明哲坚决打假的正义之举,一波三折,九品斋仍旧是行业标杆,声誉远胜之前。
第二件事是孟清月,她离婚了,不光如此,她还退圈了。
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总之蒋崇礼跟她动了刀子,争执间划伤了她的手,即便治好也会留下很严重的后遗症,再也做不了漆器了。
因果循环,人做下的每一件事,都会在未来的某一时刻回到自己身上,好的坏的,皆是如此。
事不关己,姜宁也仅仅唏嘘。
饭后,她找到夏雷,问:“我妈葬在哪里?我想去看看。”
第二天,大晴。
姜宁抱着一大束康乃馨,和陆骋一起去到夏雷说的那片墓园。
墓园寂静,笔直的青松像威严的卫士,守卫着这片土地的宁静。
冥冥之中像是有什么在指引,姜宁并不知道宋霓安葬的具体位置,但是从进入墓园起,她一步多的路都没绕,就这么径直走到宋霓墓前。
墓碑上的女人浅笑盈盈,哪怕是泛黄的黑白照片,仍旧掩盖不住她的妩媚明艳。
姜宁抚着肚子,微风徐来,仿佛也有一双手在轻轻的抚摸着她。
姜宁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滴,笑着打招呼,“妈,我是宁宁。”
陆骋梅开二度,膝盖一弯又跪下来,哐哐哐磕了三个头,挺着身子乐呵呵的说:“妈,我是您女婿陆骋,谢谢您生了这么好的女儿,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她,不让她受一丁点儿委屈。”
还是那套熟悉的词儿,姜宁忍不住笑出声,“你能不能有点新意?”
陆骋理直气壮,“我这都是肺腑之言,掏心窝子的话,有心意就行,要什么新意?”
姜宁,“我妈要是认识爷爷奶奶,指定在地下蛐蛐你。”
“没事儿,只要他们高兴,随便蛐蛐。”
“那是,你脸皮多厚啊……啧,你崽儿又饿了。”
“帮我问问他想吃什么。”
泛黄的黑白照片下,鲜艳的康乃馨在风中轻轻摇曳,像挥舞的手在无声告别。
阳光里,两人手牵着手远去,依偎的背影亲密又坚定。
——我在时光里等你,只要是你,多久都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