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赖子见状,眼中顿时冒出贪婪的光。
他佝偻着腰凑上前来,嬉笑道,“这位公子,您细瞧瞧,我这丫头长得好......”
他来回搓着粗糙的手掌,心里盘算着,等拿到银子后,就先去喜乐班找相好的翠兰,再去赌坊好好玩几把,说不定就翻本了呢。
林墨眉头一皱,看着二癞子那张谄媚又无耻的嘴脸,胃里一阵翻腾。
她利落地跳下车,抄起马鞭,对着二癞子就是一顿抽。
“二两。”林墨扔下碎银,一把拎起女孩的后领,像塞包裹似的将她扔进车厢。
骡车扬长而去,带起一片尘土,只留下二癞子蜷缩在地上哎哟哎哟地直叫唤。
女孩进了车厢,发现里面竟然空无一人,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的脸色霎时变得煞白,又迅速涨得通红,恨不能缩进车板的缝隙里。
天爷!
方才那些做作姿态,竟全是在对着空气卖弄!
女孩死死捂住滚烫的脸颊,蜷成小小一团,缩在车厢的角落,连呼吸都放得轻缓。
只觉得刚刚难堪极了!
林墨驾着骡车穿过花街,拐过两个弯,驶入一条大街,骡车忽然又走不动了。
林墨抬头一看,哦,南城牙行。
再低头一看,好家伙!门前乌泱泱地挤满了人。
有拽着孩子胳膊往牙行里拖的,有抱着孩子哭天抢地的,还有牙人扯着嗓子讨价还价的。
哭嚎声、叫骂声、哀求声混作一团,活像捅了马蜂窝。
林墨细细分辨了一会儿才弄明白,这乌泱泱的一片,都是来卖孩子的穷苦百姓。
她目光扫过人群,发现大多是衣衫褴褛的妇人,零星几个男人也都上了年纪。
他们面色愁苦,衣衫褴褛,眼神呆滞,黝黑粗糙的皮肤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
这时,队伍末尾一支特殊的小队引起了林墨的注意。
七八个庄稼汉打扮的中年男人,每人手里都拖拽着一个小女孩。
那些孩子大的不过十来岁,小的才五六岁光景,像一串被草绳拴住的蚂蚱。
领头的汉子约莫四十出头,黝黑的脸上沟壑纵横,两鬓已见霜色。
他粗糙的大手死死攥着个七八岁的女童。
那孩子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眼神空洞得像个木偶,机械地随着大人的步伐踉跄地走着。
那汉子的右手边,一个瘦弱的妇人正死死拽着他的胳膊。
她一手抱着个一岁多的男婴,整个身子都向后倾斜着,鞋底在黄土路上磨出深深的痕迹。
可惜,论力气,她是怎么都比不过男人的。
妇人被男人拖得踉踉跄跄,男婴的小脸已经涨得通红,在她怀里摇摇欲坠,眼看就要从臂弯里摔出去。
男人见状,怒气上涌,一把甩掉手中的女孩,小心接过男婴,反手就将妇人扇倒在地。
妇人却不顾红肿的脸颊,扑上来抱住了他的腿。
“当家的,求求你了...”她声音嘶哑,“留下大丫吧,她这个年纪,都能给家里干活了...”
“糊涂!”汉子跺了跺脚,“不卖了她,拿什么买粮?又拿什么交税?你想看着全家都一起饿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