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群惊天动地的呼喊声中,林宏达悠悠转醒,脑子像被巨雷轰炸般,一片空白。
“你媳妇到底回来没呀?是不是回娘家了?”林二叔还在喋喋不休地问。
林宏达蓦然记起来田小红母子三人还没回家,又想起林二叔说汽车被埋进去的话,心头一阵悲痛。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打湿了他的衣领。
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试图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撑着凳子站起来,巨大的悲痛让他浑身无力,四肢发软,刚迈开一步就踉跄地摔倒在地。
他的老婆孩子可能都没了,这个可怕的事实像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悲痛在他心底肆意蔓延,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石头和林二叔连忙把他拉起来,一边拉一边喊:“宏达,你别慌,咱们去看看。”
慌张的林宏达甚至想不起来林宏明家里已经安装了电话,只能听从林二叔的安排,哆嗦着往家的方向跑。
这边,县城杏花巷里的气氛特别温馨。
五月的气温正是适宜的时候,一大家子都围着沙发看电视。
田小红偷偷瞅着屋子里的摆设,心里羡慕得紧。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买上这样的房子?
“叮铃……”,一阵突兀的电话铃声响起来,把正暗暗打量屋子里摆设的田小红吓了一跳。
黄丽接了电话,听到对方说的话,脸上顿时变得煞白。
黄丽愣愣地看着大家,心有余悸地说道:“今天下午五点多,回同河镇的一段公路遇到山体滑坡,客车给埋进去了。”
屋里的人一阵心惊肉跳,齐刷刷地扭过来看正在看电视的明玉和明月。
林宏明算了算时间,若不是明玉和明月那么一通闹腾,可能被埋在山体里的就有他了。
他的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
田小红连忙道:“老二,你给你哥打电话吧,我刚才打电话给小卖部占线了,没打通;打到村部办公室又没人接,你哥会胡思乱想的。”
下午被狗拦住没走成后,几人又回了家里,女人一多就开始八卦,田小红听得入了迷,等想起告诉林宏达一声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村部办公室晚上七点以后就没人值班,所以林宏达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们还在林宏明家。
林宏明翻了翻电话本,给小卖部打了过去,这次接通了。
“林宏明呀?哦哦,我知道,老二嘛,你哥去镇上了,说是去挖你嫂子了……”
这话说得!
“大娘,我哥要是回来了,你告诉他,我大嫂和两个孩子在县城呢!他们没事!”
“啊?在现场呀?还没死?”
这什么跟什么呀!
电话被人接了过去,石头接过了电话:“二叔,大叔已经去事故现场了,等他回来我就告诉他。”
“行。”林宏明缓缓地放下手中的电话,他的目光犹如两道深邃的潭水,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明玉和明月。
此刻,他的心中涌动着一股复杂而又强烈的情感,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感慨交织在一起所形成的独特感受。
林宏明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现场看看,若是能救出一两个人,也是天大的功德。
这一夜,许多人都没睡着,许多人自发地进行救援,更多人在默默地祈祷。
狂风在山间呼啸,火把照亮了这方寸之地。
林宏达到现场时,只看到前方一片狼藉。
大大小小的石块和泥土堆积如山,几棵大树横七竖八地戳在泥土堆里,将公路压得坍塌变形。
那辆客车被泥土和石块掩埋了大半,只剩一截车尾露在外面,扭曲变形,像是一只受伤后无力挣扎的巨兽。
暗红色的血液从车厢里缓缓流出,像是出一部触目惊心动魄的灾难片,让人不寒而栗。
林宏达呆呆地跪在泥地上,双眼布满血丝,神情绝望,泪水不受控制地从脸颊滑落,喉咙里发出压抑又痛苦的哭声。
突然,车里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林宏达像是触电般站起来,冲向汽车。
“有人还活着,快!快救人!”
林宏达嘶吼着冲向前方,身后是扛着锄头和工具的村民。
石块太大,非人力可移动。
焦急的林宏达不顾危险趴在车身听里面的动静,当他听到车里越来越虚弱的呻吟声时,心脏一阵抽疼。
还未就寝的周书记接到消息后,匆忙起身,急忙和镇上几个项目部负责人联系,带上了切割机等可能会用到的工具,一路风尘仆仆的赶来了。
柴油发电机轰轰的声音响起来,明亮的矿灯把眼前的一切照亮。
而另一边,县城来的救援队迅速抵达,他们身着专业救援服,眼神坚定而专注。
队员们分工明确,有的操作着探测设备,仔细搜寻着被埋人员的生命迹象;有的则操控着大型机械,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堆积的泥石,生怕对被埋者造成二次伤害。
与此同时,民间自发的救援人员也纷纷赶来。
他们中有的是附近的居民,熟悉这片土地;有的是听闻消息后从各处赶来的热心人士。
他们不顾自身安危,用最原始却也最有力的方式——徒手搬运泥石。
尽管双手磨破、汗水湿透衣衫,可没有一个人喊累。
现场气氛紧张又凝重,每一分每一秒都关乎着生命。
林宏明看着眼前这天崩地裂的一切,内心是对大自然的敬畏和震撼。
明亮的矿灯下,人们齐心协力地营救被困人员,而天色也渐渐变亮。
“滴滴,滴滴……”突然,探测仪发出急促的警报声,救援人员们瞬间精神一振,加快了救援动作。
大家齐心协力,争分夺秒地挖掘着。终于,看到了被困在车内的身影。
在众人的共同努力下,伤者被成功救出,送上了早已等候的救护车。
这一刻,现场响起了阵阵欢呼,大家疲惫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
林宏达奋力挖了一个晚上,天快亮时终于力竭,坐在一边休息。
“达哥。”
田小红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把刚进入梦乡的他惊醒。
林宏达看着眼前熟悉的眉眼,恍然以为是在梦中伸手一把抱住她,放声大哭:“你上哪儿去了?你吓死我了。”
田小红微微一愣,虽然有些羞涩也有些窘迫,可还是顺从内心深处的悸动,重重地回抱他。
黄丽骑着摩托车送田小红到这儿来的,田小红担心她男人,黄丽也担心她的男人。
这个年头骑摩托车的男人不少,骑摩托车的女人却是凤毛麟角,一身黑皮衣大波浪大红唇的黄丽就吸引了在场的目光。
黄丽这这身打扮还悄悄引起了南平县的时尚潮流,无数女人蜂拥而至,纷纷订购皮衣。
摩托车不会骑,这衣服还不会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