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朔眉目舒展,似有雀跃之意。
见温书一直不肯下决心,曹朔冲着曹为道:“永寰,将公孙礼带下去囚禁。”
曹为领命,带着公孙礼离开了大帐。
彼时,大帐之内,唯有曹朔和温书还有曹墨三人。
曹朔长叹了一口气,冲着曹墨道:“你救了温书,为父该如何赏赐?”
曹墨拱手道:“温书是父亲的福星,亦是孩儿的朋友。孩儿救他,本是应当,如何你能要奖赏?”
曹朔抚掌大笑,颇有些赞许的看向了曹墨,“不愧是吾儿,颇有吾当年风范。”
曹墨嘴角轻动,神色愉悦至极。
随后,曹朔冲着温书道:“温书啊,你过来,孤小声告诉你一句话。”
温书没有防备,缓缓走到了曹朔的身边,曹朔神色飘忽不定,曹墨见状,颇有些惶急,生怕曹朔对温书做什么。
实际上,是曹墨瞎操心了······
曹朔只轻声对着温书说了句,“孩子,斩草不除根,是最可怕的事情,你今日放了他,他日,他必害你。”
那一日,温书离开曹朔大帐之后,从仲然的口中得知,公孙礼此人,向来有二心。
他虽名义上为曹公效力,实际上,却时刻在分析利弊得失。
当年,郊渡一役,他亦曾偷偷联系过袁贼,意欲给自己留条后路。
曹公当日,焚烧了所有许城大臣与袁贼的书信,说是不计较,自然不能旧事重提。
然而,公孙礼是曹朔帐下举足轻重的谋士,他都能犯这种错误,曹朔的心里,自然有根刺。
温书恍然大悟,望向了深夜依然秉烛的曹朔,感怀不已。
曹朔,不愧为当世枭雄,其胸襟和度量,让人敬佩。
其手段,亦让人觉得可怖。
他当面焚烧书信,佯装自己从未看过这些。
而实际上,那上面的名单,曹朔早已经烂熟于心。
温书不同,温书是在曹府长大的孩子,又一向对曹为一心一意,在曹朔的心里,温书不可能背弃曹家。
唯一让人担忧的是温书的身体,曹朔担心,不待他一统天下,温书便命丧黄泉了······
这一点,连温书自己,亦不能为。
------
当夜,在大帐之外,曹为气势汹汹的跑到了曹墨的面前,四目相对,剑拔弩张。
曹墨微一挑眉,表现的倒还算是淡然,语气亦有些揶揄:“怎么?大哥吃醋了?还是生气了?”
曹为不言。
曹墨继而笑道:“我派人守在温书帐外,大哥定然不舒服。我先大哥一步救了温书,大哥也不舒服。想来,大哥现下,杀了弟弟的心都有吧?”
曹为眉目依旧凌厉,然而却突然躬身下去,半跪着姿势冲着曹墨道:“不,我是来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温书。若是温书有事,我怕是不能独活。”
曹墨大骇,听闻此言,曹墨咂舌攒眉,半响都没有出声。
惊诧之一,在于一向骄傲的曹为,竟然会对着他行礼。
惊诧其二,在于面对温书一向心绪不稳的曹为,竟然会真心诚意的感谢他。
惊诧之三,在于曹为说,若是温书不在了,他也不会独活?
若非白日里温书亲口承认,若非今日的曹为如此坦然,曹墨始终都不相信,温书和曹为真的是断袖。
或许是误会,或许是两个人自幼便腻在一起,感情本就好些。
也或许,是曹墨一直都不愿意承认。甚至是不能理解,一个响当当的男儿,怎么会喜欢上另外一个响当当的男儿?
如今,他倒是全然信了。
曹墨愕然,他扶起了曹为,呢喃出声:“大哥······”
曹为缓缓起身,不欲再与曹墨说什么,只是轻声道:“夜里寒凉,我还要回去陪着温书,父亲特许,我可以在帐内亲自照顾温书。如此,便不相陪了。”
说罢,不等曹墨开口,曹为便已经消失不见。
而夜色之中,闪过了一道红色的人影,曹墨缓缓望去,竟是满面泪水的益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