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垂目,长而密实的睫毛微闪,“永寰自有永寰自己的路要走,能随老爷上战场拼杀,是永寰的梦想。我纵然担忧,亦不能阻碍。”
曹墨有些震惊,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拿铁棍翻了翻炭火,随后长叹了一声,不由得问道:“可温书莫要忘了,带父亲和大哥回来,大哥与益梦小姐的婚事,必定提上日程,你今日也看到了,那益梦小姐对大哥是势在必得,而你与大哥之间的情意,终究是见不得光,也没有结果的。”
见温书面色无波,曹墨都不禁为他担忧道:“难道这些,温书都没有想过吗?”
温书转而看向了曹墨,不禁苦笑一声,道:“我自然是想过的,可是那又能如何?于我而言,能多活在这个世上几年,已经是上天的恩赐,我又何苦去担忧那些旁的?永寰,本就不属于我一个人,只要上苍垂帘,让我多陪在永寰身边几日,便足矣。旁的东西,温书早已经别无所求。”
“即便是永寰归来,他娶了益梦小姐,他没办法与从前一样,呵护我,照顾我,甚至是与我单独相处。可只要我还在,永寰还在,我们还能时常问候对方,这便已经是上天对我的恩赐。”
温书一席话,让曹墨顿觉从前的自己十分浅薄。
曹墨自认聪慧,自认胸怀大志,自认可以看透人心。
唯独温书,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称奇。
这般的胸襟,这般的见识和豁达,是曹墨所不及,且敬佩的。
长夜叙话,曹墨留在温书营帐中,直到三更时分,才终于离开。
而益梦,一夜未眠,守在曹墨的营帐内,等着曹墨归来。
亦或者,她希望这一夜,曹墨都不要回来,最后与那温书同处一夜,这样,她也可以在曹为面前编排一二。
偏偏,曹墨回来了,一身酒气。
许是月夜朦胧,曹墨没有注意到益梦,刚行至营帐边上,曹墨便跌了进去。
这一跌不要紧,便将那益梦小姐抱了个满怀!
益梦大惊出声,惊动了周遭的侍卫,曹墨亦是吓得酒醒了大半。
待侍卫前来询问之时,曹墨已然看清了益梦那张脸。
为了她女儿家的清白着想,曹墨只好摆手道:“没事,你们先走开。”
曹墨身边的剑客博简,跟随曹墨多年,自然也不是多嘴好信的人,即便是他明明听到了女人的声音,他也只好退避三舍,离得老远。
在他心里,自己主子年纪也不小了,早已成长为顶天立地的少年郎了,这个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有些风流韵事,也不为过。
博简离开之后,曹墨这才怒瞪着益梦,脸色一凛,语调颇有不悦,“你好歹也是个女儿家,又是我未来的嫂子,深更半夜,闯入男人的营帐,不怕旁人说三道四吗?”
益梦刚才被曹墨占了便宜,本来有些含羞,如今听到曹墨这个年岁比自己小的孩子,竟然嘲讽起自己,不禁怒从中来,反驳道:“你个小毛孩子,毛都没长齐,在这教训起本小姐来了?”
毛都没长齐?
曹墨心中默念着这句话,感情这大小姐,是在嘲讽自己小?
曹墨一把将益梦搂进了怀中,到底随父从军多年,虽然武艺不及曹威,可这曹墨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说谁毛没长齐呢?要不要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男人?”
益梦脸色一红,奋力的推开曹墨,又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可不轻,益梦用了十足十的力气,即便是营帐内昏暗无比,可是透着这朦胧的夜色,也能看到曹墨脸上的拇指印格外清晰。
益梦有些心虚,毕竟她觉得自己长了曹墨四岁,总要有些做姐姐的样子。
可是一想到这家伙对自己的无礼,益梦便打消了心疼他的念头,开门见山便道:“你去那郭家毛孩子的营帐那么久,你们都干了什么勾当了?是不是那温书勾引你?”
益梦的直言不讳,让曹墨震惊!
本来对她还有些许同情和爱慕,如今被她这一番话,散的是一干二净。
“你个女孩子,说话为何这般难听?我与温书是君子之交,何谈勾引?”曹墨赫然而怒,说话亦没留情面。
益梦红了脸色,有些心虚,她不禁又问道:“郭家那个温书少爷,虽是男儿身,可整日里病怏怏的,长得也跟个娘们似得,他与你大哥什么情况,你不会不知道,我问两句,自然不觉得过分。”
曹墨冷呵了一声,鄙夷的瞪了益梦一眼,“你信不信,就算是没有温书,我大哥也不会看上你?”
益梦闻言,羞愤不已,不禁怒指曹墨:“有本事,你再说一句?”
曹墨的营帐本就狭小,方才与益梦争论的时候,靠的又近了些。
如今益梦怒指曹墨,自然没有注意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是近的暧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