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朔与易先生之间的这点秘密,既然他没同任何人讲过,却偏偏说给温书,这里面,定然大有深意。
这一切,无外乎是为了曹为……
“孤生性风流,这些个孩子们,也大多如此。偏偏唯有永寰,是个例外。孤不是那刻板之人,若永寰不是孤的长子,孤或许也愿意成全你们。可是温书啊,永寰是孤的长子,如今成长的越发优秀,孤对他寄予厚望。况且,那益梦小姐对永寰亦是一往情深。益将军跟随孤多年,立下了汗马功劳,孤不能对不住他们父女,此事,是孤出征前答应过的,自然不会食言。”
曹朔这一番掏心掏肺的话,无疑不是在安慰温书。
这一点,已经是曹朔对温书的厚待了,温书不能不知感恩。
温书垂首,只觉得心揪紧一般的疼。
然而,他还是得强撑着笑意,冲着曹朔一字一顿的开口承诺:“老爷所言,温书皆铭记于心。他日,益梦小姐入了曹府,温书待她,也定然敬若主子。”
曹朔长叹了一声,能得温书这般的话,曹朔心下已然是松了口气。
然而,曹朔虽然知道,有些话对温书而言,着实残忍了些,可是,他却不得不说!
“奉贞对孤的情意,藏在心中多年。多年来,未有任何人发觉,这便是奉贞的聪明之处。温书亦是聪明人,你与永寰之间的情意,已经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就连益梦,都三番四次的跑到孤身边,求孤为她做主。”
“孤想着,你日后与永寰之间,若能收敛些,益梦那孩子,念在孤和永寰的份上,也不会太过为难于你。孤知道,你心里苦,可孤这番话,亦是为了你好,温书,你可能明白?”
曹朔殷切的劝诫,温书不得不听。
温书眼角腥红,似是过了许久,他才终于握紧了双拳,冲着曹朔重重的点头。
见温书应了,曹朔亦松了口气,冲着温书道:“你陪孤用早膳吧,陪孤休息个把时辰,孤要亲自送送奉贞。”
温书点头应了。
那一日,温书与曹朔一道用膳,又陪着曹朔睡了两个时辰。
旁人皆以为,这温书少爷是有天大的能耐,陪着曹公叙会儿话,曹公便打起了精神。
这也足以证明,温书早就是曹家不可或缺的一份子。温书对曹朔的心中,份量着实不轻。
饶是益梦,心中纵然妒忌,却也不能编排什么,只能看着温书在曹公的面前,越来越得宠。
易先生出殡的这一日,三军相送。
然而,行至目的地,曹朔却摆了摆手,命三军原地待定。他带着曹为和曹墨、曹威三个儿子,一起送易先生最后一程。
本来,是四人行。
曹朔行至半路,突然回过头冲着温书招招手,哑声道:“温书,你也过来。”
益梦见此情景一惊,正要上前制止,却被益将军死死的拽住,在她耳边道:“你个丫头,懂不懂规矩?曹公的命令,连为父都不得违抗,你还能让他收回成命不成?”
益梦心有不甘,不禁跳脚道:“可是父亲,那温书……”
益将军比益梦通达的多,“温书是自小在曹府中长大的,本就是曹府的人,也是曹府未来的女婿,更是主公的谋士,主公偏爱于他,我们任何人都不得置喙,你也一样!”
益梦咬紧着下唇,不再吭声。
而益将军看着女儿这般不成器的样子,不仅叹气道:“为父教你的那些道理,你都浑然忘在脑后了?曹公是主,更是你未来的公公,你要孝敬他,遵从他。他既偏爱温书,你日后可不许再找温书的麻烦。”
益梦满眼的怨念,悻然开口道:“女儿没有!”
“没有?你莫要以为军营中发生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你也莫要以为,三公子将事情压下来了,主公便不知道。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件事能瞒得过主公的眼睛。他今日特意带着温书,一则是真的恩宠,二来便是做给我们所有人看,日后,若是有人想要欺负温书,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你若是日后再做了什么错事,为父都保不了你!”
益将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而益梦紧咬着下唇,颇有些不甘的垂首低声道::“女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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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先生,是由曹朔亲自动手安葬的。
曹朔甚至不许孩子们动手,就那样,一捧土一捧土的下去,即便是满头大汗,曹朔亦未停止……
等一切都妥当之后,天色已渐沉。
曹朔眼含热泪,拿起腰间的酒壶,洒在易先生的坟头,悲拗出声道:“奉贞,还记得我们初次相遇,你喝了孤的酒,孤便同你说,既饮了孤的酒,你便是孤的人了……”
这话说的意味深长,除了温书,在场三人无不惊诧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