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干笑了一声，下意识的拧眉，随后求救似的看向了曹为。
曹为亦是温润一笑，冲着徐虎将军拱手道：“说来，这温书身子骨弱，将军平日里对兵士的的训导，乃是铁血手腕。吾怕温书受不住，既然父亲让温书去校场，打明日起，便由我亲自带着温书，父亲以为如何？”
曹朔大笑了一声，心情甚好，指着许虎道：“没你的事，还是让永寰带着吧，你瞅瞅你这个样子，再给温书吓着。”
许虎将军哈哈大笑，将碗中酒一饮而尽之后，这才道：“说来，温书少爷自幼孱弱，如今能长成这般高，也是天佑温书，天佑曹公啊。”
曹朔眼神微眯，含笑不语。
此番南征，曹朔早已开始做准备。只不过前两日，那荀大夫倒是给曹朔提了一句，说是此番战役，需得让曹朔找温书算算。
且不说曹朔这人，向来不信命，再者，他也担忧，这温书若是说此役能胜，那自然最好。可这温书向来坦荡，从不说虚言，他若说此役必败，未免动摇军心。
但其实，曹朔一直等着温书亲自上门，给曹朔出出主意，可是这温书不知是装傻还是真傻，一直都没有动静。
故而，这曹朔才有了让温书去校场之意。
其实曹朔心中还惧怕一点，那便是温书迟迟都没有开口，是因为他不敢说。
就正如当日，温书断言曹灵命数将至一般，他不是不说，也不是装傻，而是不敢说。
曹朔有了温书之后，自当宝贝一般供着。然而有些时候，有了这样一个人，可以提前预知，竟也变成了一种负担，一种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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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书身子骨好了之后，每日不到辰时便会起来。初去校场的这一日，温书卯时便起，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与曹为一道去了校场。
这是温书第一次来校场，虽从前也随军出征，可那个时候，曹朔和曹为都将温书保护的极好，将他在马车中圈着，也不许他随意走动，生怕他身子骨吃不消。
温书和曹为到的时候，曹家军早已砥兵砺伍、整旅厉卒。
场面威武壮观，让温书心中一震。
曹为见到温书的表情，便知道温书也被震撼到了，曹为自豪的开口道：“温书觉得，若是那孙贼和刘贼看见我曹家军今日之气迈，还不得望风而降，乖乖归顺？”
温书听到此话，淡笑不语。
见温书不说话，曹为忙问道：“怎么？你不赞成父亲南征？”
温书叹了口气，忙问道：“怕是除了我，也有旁人不赞成吧？”
曹为点了点头，“是，荀大夫也不赞成。荀大夫说，父亲去年征服辽西之地，损耗巨大，如今我曹家虽兵多将广，可军心不齐，只待休整，才可出征，可你也应该知道，父亲拳拳之心，恨不能立刻天下一统，征服那刘贼和孙贼，眼下，如何听得进去荀大夫之言？”
温书缓然一叹，并未多言。
曹为见状，忙拽住了温书的衣袖，问道：“可是此番南征，会有不妥？咱们这番阵仗，还能打不过那偏居一隅的孙贼不成？”
温书笑着摇头：“无论我是否阻拦，此番老爷都势必不会听我的。荀大夫说得对，老爷此番南征，必败。只要咱们动了收回江东之地的念头，那孙贼和刘贼，势必会结成一体，拼死抵抗。况且，江东善水军，那长江天险，我们曹家军本就不善水战？此番准备不足，哪就那么容易破了？”
曹为心下凛然，忙拽紧了温书的衣袖道：“温书，你跟我回去见爹爹，既照你所说，我们此番必败，那定要劝父亲此番莫要南征。”
曹为倒是急切，然而温书不急不缓的握紧了曹为的手，轻声唤了一句，“永寰……”
这声音和煦温润，让曹为一时失神，他只愣愣地盯着温书，默然不语。
“很多事情，我们都无法转圜，若一旦动了命数，说不准会出什么乱子，董贵人，便是前车之鉴。我们无法改变命定的事情，就像不足两个月，六公子必然夭折。就像七月，老爷必然会挥师南下，此战是胜，是败，咱们都得打！”
温书的话，曹为从未怀疑过，可是曹为还是站在高台处，看着士气高涨的曹家军，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曹家军会输。
“既是如此，难道你就不打算告诉爹此役结局吗？”曹为心中惶然，他焦急而又热切的看向了温书，似乎想知道温书的答案。
这是第一次，曹为竟觉得他不懂温书，他不懂温书到底在想什么！
这种感觉，让曹为莫名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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