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纵然当日易先生死后,温书亲自到曹朔帐中安慰,也不曾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
曹朔起初听闻那供状,倒是没直接就断言是曹为所为,只是想要将他召来,试探一番。
半路想起了温书,才将他召了过来。
如今,温书言辞恳切,说了这么多,反倒是让人觉得,这一切,皆是曹朔的过错。
曹朔深吸了一口气,摆摆手道:“罢了,你且回去吧。”
温书抬眸,还欲开口说什么,终究垂首道:“温书今日僭越了,还望老爷恕罪,温书告辞。”
说罢,温书起身离开了……
曹朔望着温书执拗的背影,长叹了一声,随后似笑非笑的看向了一旁的荀启,“你觉得今日之事,也是孤多疑了不成?”
荀启蹙眉,本想多说什么,却是难得语气和缓的开口:“站在主公角度,问一嘴是应该的。只不过,温书少爷太过在意大公子了。正因为在意,他才格外关注大公子的心情,生怕主公说了什么,让大公子伤心。这一点,倒是也无可厚非。”
曹朔轻笑了一声,倒是十分难得的给荀启倒了杯茶,他抬眸看着荀启,不久之后,这才缓然道:“当年,你刚入孤麾下,还尚且英姿勃发,几天几夜不睡觉,也要处理军务,帮孤出谋划策。如今,你都变了,孤自然也会疑心,自己的儿子是不是也变了?”
荀启垂眸,轻笑了一声,并未再提曹为之事,反而是道:“臣老了,不比从前年轻,如今这身子骨越发不如从前,如温书少爷所说,唯恐大限将至。只是老爷能提当年之事,倒是颇让臣意外。只愿老爷能念及当年旧情,他日臣犯错,老爷也断不会株连。”
听闻此话,曹朔脸色一沉,他将茶杯狠狠摔在案桌之上,冲着荀启扬声道:“你在孤身边多年,可谓是立下了汗马功劳,这么多年,孤杀了很多人,也从未想过要动你。倒是你,这几年,越发的不顺孤的心意。不知是孤变了,还是你变了?”
荀启不卑不亢,垂首道:“臣,从未改变。臣当年坚持的,亦是如今所坚持的。”
曹朔长袖下的拳头握紧,半响才冷声道:“那倒是孤的错了,孤自作多情,倒是一直以为,你这么多年忠心的,唯有孤一人。”
曹朔转过脸去,面色不善。
荀启轻笑了一声,没有反驳,反而是道:“当年,主公遇到臣时,亦是满腔的热血和抱负。臣亦记得,乔先生也早就断言,主公乃命世之才,臣深以为然。当日,主公野心,也不曾如此膨胀。当年,亦是臣给主公出谋划策,迎奉天子。只是如今,当日在主公心中奉为妙计的计策,如今主公也越发的看不顺眼。您心中甚至觉得,当初如若没有这个计策,如今您若是称帝,便无人干涉。可正因为奉迎天子多年,虚名在外,您如今才会如此忌惮,也不敢轻易取而代之。所以,您才非要做出这些个僭越的举动,想要所有人都明白。您不是天子,却胜似天子。”
“放肆!”曹朔赫然而怒,怒瞪荀启,仿佛心中所想皆被荀启暴露在前,让曹朔越发不快。
这等高压之下,荀启并未闭嘴,反而是起身道:“臣老了,主公亦老了。臣为主公效命多年,从不曾背离初心。主公他日,要杀要剐,臣毫无怨言。臣心中,始终记得当年主公的知遇之恩,如此,便足够了。”
说罢,荀启起身告退,全不在意曹朔铁青的面孔。
荀启倒是将心中所想皆言明,曹朔大怒,却也未曾责怪,只是告知众人,说如今荀大夫老糊涂了,不能参与朝务,让他好生休息。
更赏赐不少金银,意在让他养老。
本来荀启的事,朝中已然议论纷纷。
恰逢,凉州余孽,马老将军的虎子杀进许城十里开外,扬言诛杀国贼,杀进许城。
此番,曹朔为灭凉州余孽嚣张气焰,不顾身染头风,亲自出征。
本来只带了曹威一人,出征前夕,甚觉不妥,竟将曹为和温书,皆带在身侧。
有人说,这是曹朔打算重用曹为。
可唯有温书明白,曹朔这是打算亲自将曹为带在身边,才能放心。
可谓,疑心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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