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心想,若是没有虚空的那个玉佩,恐怕他也活不到今日。生死轮回,上天自有定数。
英雄迟暮,难免让人唏嘘。
温书离开曹朔房内之后,刚走到拐角,便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温书一个回眸,只看见一道黑色的身影,瞬间消失在角落处。
温书下意识的蹙眉,伯睿连忙迎了上来,问道:“君侯,您怎么了?”
大约是眼下温书的面容太过于严肃,以至于连伯睿都吓了一跳。
温书眼看着天色,便冲着伯睿道:“我去曹墨房间看看,你去告诉永寰一声,让他也过来吧。”
伯睿一怔,随后连忙应声称是。
温书一个人缓缓行至曹墨的房间外,彼时,曹墨正坐在房内饮酒。
现在的曹墨,是嗜酒如命,走到哪,都不忘拎着他的酒囊。
温书长叹了一声,正要进门,便看到了不知道从何处刚回来的博简。
博简一身黑衣,身上是一如既往的清淡香气,与温书方才感觉到的那个味道一样。
温书嘴角轻动,本欲先推开曹墨的房门,却突然停顿下来,愣怔的望着博简问道:“你方才去哪了?怎么风尘仆仆的?”
博简微一怔忪,半响都未曾回神。
静默良久,他这才拱手道:“属下哪都没去,一直在君侯房外守着。”
温书淡淡一笑,轻声反问:“哦?是吗?”
博简闻言,右拳下意识的紧握,神情略有些局促,忙道:“是……”
温书见他神经紧绷,便也温柔的笑了一声,没再多加为难。
只是推门而入,冲着曹墨道:“刚来到洛阳,你便整日里醉心饮酒,魏王病重,你也不在跟前照顾着,难免惹人非议!”
曹墨颇有些无奈的开口道:“满朝文武,忌惮我者颇多。我若是一直如此这般昏昏沉沉,岂不是也让他们放松警惕?否则,不等世子动手,那些想要巴结大哥的,就得派人来弄死我去邀功。”
温书微微蹙眉,倒也没再多劝。
曹墨自顾自的斟酒,还一边笑着道:“前两日,我去看望父亲。一身酒气,父亲将我训骂了回来。我想着,我这样的人,还是别到他老人家跟前讨嫌了。要不然病的更重,岂非我之过?母亲会照顾的很好,无需我担心。”
温书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之意,见曹墨如此,也只问道:“你就没有想到,万一魏王仙逝,你又该如何?”
听闻此言,曹墨握着酒杯的手,竟也生生顿住,他黑眼前浓重,整个人颇有憔悴之像,听到温书这话,他也不禁开口问道:“你且说一句实话,父亲还有多少时日?”
温书环顾四周,见博简还在外守着,只好对着曹墨比了一个手势。
曹墨见状,脸色一白,半响无言。
随后,他甩开了酒壶,一时间悲拗出声,“我是个失败者,为人子,让父亲受累。为人夫,更让妻子横死家中。为人所爱,却终究虚跎她一生。温书,你定然也很看不起我吧?”
温书眼眶微热,半响才道:“我来这里,不是想听你说这些伤感颓靡之语,孙先生说了,我亦时日无多。当初我交给你的那些东西,你切勿忘记。”
曹墨闻言,又是一顿,良久之后,狂笑不止,笑着笑着,竟然呛出了眼泪……
“你们,一个两个,都要离开我了,都要离开我了。我是个废人,为何上天不将我带走?”
博简在外似乎身形动了一下,闹出了点动静,却始终没有推门而入。
温书见状,不由得微微拧眉,随后冲着曹墨道:“你之前在邺城,每一次,都出了大丑。想必他日史书工笔,也定会记载你那一番荒唐之事。之前,若说是崔氏所为,可是后来,你都没有怀疑过什么人吗?”
曹墨眉心微拧,没有吭声。
彼时,外面的博简倒是出声道:“拜见世子殿下。”
是曹为来了……
曹为刚刚推开门,便迎面撞过来一股酒气,熏的曹为头疼……
“你是疯了吗?母亲带你来洛阳,可不是让你来醉生梦死的。父亲病重,你怎么还如此萎靡不堪?”
曹为颇有一股恨铁不成钢之意,而曹墨抬眸轻轻瞥了曹为一眼,便捡起酒壶,继续喝……
温书倒是缓缓起身,向着外面站直了的博简突然开口道:“博简,你且进来。今日,正好世子殿下,临智侯,还有我都在这里,有些话,也总得当面问问才好……”
温书此言一出,曹墨猛然抬头,望向了博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