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墨这时候终于开口了，他眼神飘忽的看向了博简，哑声问道：“博简，你知道吗？”
博简这才缓缓坐了下去，半响才道：“我知道，那是虚空道长送给夫人保身的，可惜夫人怨念太重，非要见孟皇后不可，还启用禁术，找来了鬼魂，后来更是性情大变，一发不可收拾……”
曹为一惊，忙脱口而出，严厉道：“虚空？他在哪里？”
博简一怔，他先是看了温书一眼，许是万万没有想到，如今世子还不知道虚空的存在。
良久之后，博简才摇头道：“虚空大师来无影去无踪，每每只用符纸对我下命令，故而，我也不知。起初，我也不知道夫人暗地里勾结了虚空道长，那一日，见她用符纸我才明白。毕竟那符纸，是虚空道长的师祖一门才会用。而这天下之内，公孙礼早就死了，虚无道长也早就身去多年。唯有虚空道长，能做出那样的符纸。旁人，是断然不可能的。”
曹墨深吸了一口气，竟也苦笑道：“你是虚空的人！”
博简垂眸不敢去看曹墨，许是亏心。
“是什么时候的事？”曹墨凄声道。
博简这才俯身下去，跪在曹墨面前，哭泣不止，“君侯恕罪，博简也是不得已！”
曹墨眼角腥红，脸色惨白至极，他下意识的去抚摸着博简的发丝，随后呜咽道：“你跟我了多少年，我自己都记不清了。尤记得有一年，我随父亲出征。你为了救我，身中数剑，若非张先生幸好路过，我怕是都救不回你。崔氏跟我提起的时候，我也是不相信的。我即便不信崔氏，不信父亲，我也不会不信你。而偏偏，唯有你，才是那个骗我最深的人……”
博简亦是泣不成声，半响才道：“我自幼无父无母，是虚空道长在战火中将我捡出来的，他将我抚养长大，更是派人传授我武艺。十岁那一年，他将我送入许城，送到曹府。那个时候，虚空道长看好了您，认为您是有希望继承魏王大位。他早早便算出魏王的命数，让我尽心辅佐您。”
“后来，虚空道长消失了，若非公孙礼当日在魏王跟前的一番话，我几乎以为等不到他了。再次相见，他与我说，他想要辅佐的对象，早已经换了人。他想要辅佐大公子曹为，要弃了您这张牌。如此，唯有让我帮着崔氏对付您。”
博简涕泗横流，泪如雨下，见曹墨脸色苍白，他跪爬上前，匍匐在曹墨脚下，呜咽道：“属下知道，早晚都有这么一天的。可是虚空道长的养育之恩，不能不报，要杀要剐，全凭主子吩咐。”
曹为轻撇了曹墨一眼，上前揪紧了博简的衣领，冷哼了一声，道：“你们主仆的事情，我是没资格插手。虽然之前，我也怀疑曹墨做的那些荒唐事是有人陷害，可是我见他并没有要动手追查的意思，我也不便过问。但是这件事，我必须要问一嘴，虚空，到底是谁？”
博简轻撇了温书一眼，苦涩道：“这件事，世子殿下不该问我，该去问温香侯。他腰间的那块玉佩，就是虚空大师送的吧？那是吉物，当年崔氏手上的那块手镯也是，可远没有温香侯这个尊贵！”
博简此话一出，温书倒是笑了，他转而看向了博简，一字一顿的开口道：“的确，这就是虚空大师送给我的。他送给我的时候还说，不许我告诉任何人，包括永寰都不可以。当时，永思戴上了那个手镯，不仅没有招来福气，反倒是整日嗜睡，也是我求了虚空道长给永思解了围。你在这种时候，说出这种话，是想要证明什么呢？还是你觉得，仅凭你三言两语，就可以离间我和他们两兄弟的关系？”
博简轻呵了一声，神情反倒是倨傲无比，“温香侯如何想的，属下实在不知。只是您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我相信，世子殿下，一个都不知道。”
果然，博简的话起了作用，曹为转而看向温书，似乎在期待着温书的答案。
然而，温书眼神闪烁，似乎并没有要回答曹为的意思。
博简见话头似乎起了作用，还欲再说些什么，曹墨却道：“博简，咱们主仆一场，我赐你一个了断吧。”
博简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曹墨，他虽然口中说着要杀要剐，随便曹墨，可是却未曾想到，曹墨真的动了杀机……
曹墨看出了博简的意思，随后轻声道：“若是方才，我还在犹豫怎么处置你，可刚刚你这番话，却是让我彻底明白。你本就不是我的人，即便这种时候，心也不会向着我。不杀了你，难道还能继续留你为司马家效命吗？”
说完，曹墨从怀中拿出了匕首，还不等博简反应，便一刀刺中了他的要害……
博简似乎极不肯相信的看着自己的腹部，上面鲜红的血迹，昭示着他的生命，即将流逝……
博简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你不要怪我，我也是……”
博简的话还没说完，人就倒地不起，再没了声息……
曹墨盯着地上躺着的，瞪大了眼睛的博简，他缓缓上前，帮他合上双眼，叹息道：“时候不早了，你们两个回去休息吧。博简的尸身，我来处置。”
曹为点了点头，正要拽着温书出门问话，曹墨却冲着他的背影道：“大哥，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不仅是从前的曹府，朝堂各处，都遍布司马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