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灿见曹为想开了,便也没有再劝,反而是道:“是的,温书走了,我亲眼看到他被接走的。有一件事,恐怕你一直不知道。那是属于温书的秘密,温书和我的秘密。”
曹为一怔,他正等着刘灿开口,刘灿沉吟稍许,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笑着道:“我倒是忘了,这话不应该我来说,应该让温书亲自同你说。温书留下了许多信的,都放在曹墨那里。这一年多来,陛下迫于压力,又迫于传言,朝臣几度献计,让您杀了曹墨。可惜,念及温书,念及兄弟情意,陛下终究不肯。”
“曹墨也是个可怜人,温书算出,你们兄弟早晚都会不和。故而,留那些信放在曹墨手里,而不是直接交给陛下,也是用心良苦。万一曹墨惨遭奸人污蔑,那些信,或许还可以救下他。听闻,温书写了满满两箱子的信,这之后数余年,陛下每日一封,想必日子也很快会过去。”
温书想的十分周到。
他知晓曹为命数,知晓曹为四十而终,所以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便整日里都在写信。温书想着,若有一日,他不在了,曹为定然难捱之后的日子。温书那些信,是给曹为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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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洛阳朝务繁忙,天下动荡,曹为每每想要亲自去见曹墨,皆抽不得空,朝中大臣亦不肯允。
加上曹为自温书走后,便相思成疾,身体状况实在不好。
故而,曹墨得了消息,便每月都派人来送一些信给曹为看。每次,送的都是一个月的量。然而曹为实在忍不住,每每都一股脑的全部看完。然后剩余的时日,每每睡前皆再读一遍,然后再小心收好,安然入睡。
黄初六年正月,柏姬深得司马宣宠爱,立为侧室夫人。只是,柏姬推三阻四,虽然肯将司马宣的行踪和盘托出,却始终对司马照下不去手。
曹为本欲杀了柏夫人泄愤,奈何,这天下动荡,蜀中来犯,魏国屡屡不敌,曹为还有用得到司马宣的地方!
好在,因着司马宣的关系,司马照对曹为并未有敌意。加上,温书信中也劝过曹为,说是司马宣和司马照的生死寿夭皆有命数,即便曹为费尽心机,也动弹不得。
如今的曹为,早已不是那个为了泄愤,杀进天牢将公孙礼千刀万剐的孩子。他是魏国的皇帝,他要为大局着想!
黄初六年三月,曹为南征归来,途径雍丘曹墨封地。这才借口小坐,亲自去看了看曹墨。
曹墨虽然被封为鄄城王,可食邑才二千五百户。因朝中大臣对曹墨的忌惮,每每曹为下旨提及曹墨,朝中皆有人反对。
相比于曹威,曹墨的日子,略显寒酸。
这么多年,曹墨依然是孑然一身,活的凄苦。
曹为坐在曹墨对面,没了温书,兄弟两个似乎连话都不知道该如何说。
曹墨叹口气道:“若是陛下为了信而来,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实在不行,臣弟命人全都送去也罢。实在是温书有遗命,让我留着,一点点的给你。否则,我也不愿接这烫手山芋。”
曹为点了点头,倒是也不客气,反而是道:“的确是辛苦你了,若不然,朕此番前来,便全部带走就是,也不用劳烦你。”
曹墨苦笑一声,轻呵道:“兄弟两个许久未见面,还是这般剑拔弩张。也罢,臣弟派人去取,时候不早了,皇兄早些回去吧。”
曹墨踉踉跄跄的起身,明明才三十四岁的年纪,可曹墨显得十分苍老。
曹为见状,冲着曹墨的背影说了句:“烈儿很好,身子强壮。诗书也不亚于朕当年,文武皆不弱。朕已下诏,封曹烈为太子,待朕殒身,便由他继承朕大位。”
曹墨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曹为居然提起了曹烈。
大约是兄弟连心,曹为虽然知道曹墨表面上佯装不在意,实则,还是关切着他与益梦的骨血。
奈何,曹墨只是呆愣须臾,随后便道:“太子殿下如此仁孝懂事,是陛下之福。臣弟,恭喜陛下了。”
曹为点了点头,淡淡的“恩”了一声。
曹墨将剩余的信都交给曹为之后,虽然面无表情,见曹为要走,他终于还是吩咐了一句,“皇兄要注意身子,这些信,不着急看,来日方长,皇兄慢慢看,这也是温书的意思。”
难得曹墨如此温和的说话,曹为也点了点头,冲着身边人道:“鄄城王生活简朴,朕心不忍,增其户……五百!”
曹为本来想要多加一些,可是每每要赏赐曹墨,皆有朝臣反对。
五百不多不少,反倒是合适。
这方曹为下了令,虽有人错愕,却到底没有阻挠。
曹为回去之后,并没有听曹墨的意见,反倒是日夜翻看那些书信。
那些日子,他总是做梦,梦到温书还同从前一般,喜欢窝在他的怀里取暖。他们什么话都不说,就那样静静坐着,相对无言,却岁月安好。
黄初七年五月,曹为病重,立下遗诏,让亲贵心腹以及司马宣辅佐幼帝曹烈。并将曹烈叫到跟前,命他提防司马宣,不得任其摆布,却也不得不用他。用人之道,方在制衡。
身后之事,已无可忧心。曹为紧抓着曹烈的手,微笑着,合了眼。
黄初七年十七日,魏文帝曹为崩逝,终年四十岁!
其子曹烈,按照曹为遗愿,不树不坟,葬于首阳,与温香侯合葬。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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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皆发布完毕,这个时空的故事,也彻底结束。作者说过,不是BE,所以,番外才是重头戏!
不要走开,甜宠马上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