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婉说:“这个不成文的规矩,都有一百来年了,你不会是第一个说它不好的人。”
戴勤回头看着她笑道:“你倒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打破这个规矩的人。”
崔婉把手里的书放下,说:“因为我一开始的目标本来也不是嫁人。”
这个戴勤知道,当时季泉向皇帝求婚时,他因为家里的关系一并去了,也在现场,他是知道,崔婉一开始是拒绝过的。
可后来答应……
不外乎忠孝。
“你能来棋院挺好。”戴勤捻了颗黑子照着自己的记忆放到下一步,“你赢过我,我一直想与你再比一回。”
“现在也可以啊。”一听有棋下,崔婉连忙起身想把棋盘收了。
戴勤却摇了摇头,伸手拦道:“别,你还是先去吃饭吧,这都什么时候了。”
崔婉一愣,四下看了后才发现棋楼里完全已经没有他人了。
戴勤打了个哈欠说:“傻了吧?别说我没提醒你,现在已经晌午了。”
崔婉也是现在才感觉到自己有些饿了。
她想着说:“那这样,我先去用膳,等我回来……你下午是否有时间呢?”
“没有。”戴勤抓了抓脑袋说:“今日我值班,下午得进宫侍奉十二皇子呢。”
崔婉一想秋静淞那性格,忍不住笑道:“那你可有得磨。”
戴勤“嘁”了一声,显然不是第一次进宫侍棋了,“别人说得可怕,其实十二殿下就是小毛孩一个,能有什么?”
崔婉也是想到了季泉曾经给秋静淞的评语:
狂妄不羁,性情中人。
“好了,不同你说了。”戴勤起身,几个大步就往楼上跑,“我得先去睡会儿,不然……”
崔婉也没有与他再道别,收拾好东西后就去用午膳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她都如今天一般准时来往。
时间长了,那些棋士也不再对她指点,用异样的眼光看待。
托戴勤照拂,她与旁人渐渐也能说得上两句话。
有了交流,崔婉方才发现,原来棋院中真的是卧虎藏龙。不用请教翟光,三人行,必有我师,她没两天就把困扰了半个月的棋局解开了。
自那之后,豁然开朗。
崔婉得以一天比一天开心。
一个月过去,很快就轮到她值班了。
当天崔婉到得比谁都早。
她在棋楼里,做了一切能做的事情,在辰时三刻接到了宫里的旨意:
十二皇子要宣待诏入宫。
崔婉一应准备,第二次来到东宫。
她走过秋静淞曾经跳下的那个湖泊,跟着太监,步行到了问章宫。
秋静淞眼睛上仍是蒙着绷带。
她今日穿着绣着麒麟纹的黑衣,盘腿坐在窗边,格外的有气势。
崔婉脱鞋入殿后,还没开口,秋静淞就皱了皱眉,“女人?”
带崔婉进来的翘威说:“殿下,今日是睿王妃值班呢。”
崔婉这时才行礼,“十二弟。”
秋静淞起身稍微欠了欠身,“是弟弟无礼了,没想到居然会是嫂嫂。”
崔婉笑了笑,走到棋盘的另外一面坐下,“我在棋院任职,自然得听宣。”
秋静淞“哦”了一声:“嫂嫂不在家里待着,怎么跑棋院里去了?”
崔婉为她这句话皱了皱眉,“十二弟,你难道觉得女人就该待在家里吗?”
秋静淞一顿,看起来似乎有些脾气。
她把头往旁边一偏,不再讲话。
崔婉也明白过来,她可能不是在针对女人,而是单独的针对她。
明明上一次见时还很友好的宽慰她,现在却……
真真是喜怒不定。
崔婉想到季泉也曾经说过的,可能是失明所以导致十二弟脾气如此,一时又觉得没有什么可以怪罪的理由。
戴勤说得没有错,十二皇子季长芳,就是一个小毛孩。
崔婉决定不跟他计较。
她伸手把两框棋搬到棋盘上,问秋静淞说:“十二弟,还下吗?”
秋静淞心里其实是有些不好受的。
无缘无故迁怒他人,是她不对。
叹了口气,秋静淞因为心里的挫败感有些垂头丧气地说:“下。”
崔婉占了礼,语气强硬了不少,“那我执黑先行。”
秋静淞对此没有其他意见。
两人走了两步,离巧笑着跑了进来。
“笑青,你猜我找到了什么。”
她说着,把一个已经磨损地有些旧了的香囊伸到秋静淞面前。
崔婉抬眼一看,瞬间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