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回舟眉头越皱越紧。
苏恋卿倒也明白,孟将军能抽出时间,和她出去走一趟实属不易。
“将军,有什么要紧事便处理吧。左右已经回来了,我自己回海棠院。”
“不行,我得送你回去,不然我不安心。”
一旁的亲卫嘴角抽了抽,已经到将军府了,还有什么不安心的。
难不成还能半路杀出个飞贼来,那他们明天也不用来将军府报到了,直接卷铺盖走人。
北定军的统帅,家里出现了刺客。
这不就相当于皇帝让人偷了玉玺。
亲卫默默闭上嘴,跟在将军身后。
看着将军将夫人送去海棠院,才返回到芙蓉院。
慕容白早已在书房里等候。
孟回舟让两个亲卫在门外守候,自己进去关上了门。
慕容白面色凝重。
孟回舟看了眼慕容白问道:“怎么了,北蛮杀到家门口了?还是小公主跟人跑了。你小子该不会后院着火了吧?”
慕容白嘴唇抿成一条线,摇了摇头:“比那还严重。”
“别卖关子了,说吧。”
“将军,您做好心理准备。是和夫人有关的。”
孟回舟心里咯噔一声,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嗯?”
“夫人会武功,这事您知不知道?”
孟将军想都没想回答:“知道。”
慕容白满脸疑惑:“???”
“那您对夫人的来历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不比你多了多少,她会武功。她的来历她不说,我也没问过。我等着她敞开心扉的那一天,恋卿总归是不会害我的。”
我那不值钱的将军,你看看现在的这个样子。
哪里有北定军统帅的样子,完全就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慕容白试探道:“若她是带着目的来嫁给将军的呢。”
孟回舟垂下眸子,看不出悲喜。
孟回舟隐约觉得慕容白话里有话:“你想说什么?”
慕容白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将军还记得前些日子,属下提到京中遇到的第三股势力吗。无可避免,我们的人和第三股势力交手了。打斗间他们落下了这个。”
慕容白将一块通体碧色的令牌放到孟回舟手里,是上好的暖玉做的令牌。
单看这令牌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令牌上的花纹却让孟将军瞳孔一缩。
令牌上是一朵碧色的海棠花,那海棠花和普通的海棠花不一样。
“普通的垂丝海棠花只有五瓣,这朵海棠却足足有六瓣。这么奇特的海棠花,我第一次见的时候是在恋卿的帕子上。”
那时苏恋卿刚入府,来不及收拾的帕子上绣了一朵六瓣海棠。
将军以为夫人喜欢海棠,便将海棠院腾了出来,又让人送了一只海棠的簪子。
孟回舟手里紧紧握着那块令牌,头一次如此严肃。
慕容白知道孟将军心情不好。
孟回舟许久之后才说:“你继续往下说吧。我听着呢。”
慕容白实在不忍心告诉将军真相,但也不能一直瞒着将军。
慕容白很不忍心的说出真相:“这种海棠中原地区不可能有的,来自西南。我们顺着这条线往下查,将军猜查到了什么。”
孟回舟的第一反应,苏恋卿莫非来自西南。
能有如此作为,莫非和西南王有关系?
一个女子手底下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高手,能用这块令牌调动那么多高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京城里待了那么多天,北定军才发现,没有西南王暗中相助,根本做不到。
孟回舟一点都不傻,慕容白只要稍微点一下,孟回舟便已经猜到大概。
“你是说她和西南王扯上关系了,西南王这几年倒也算安分,想要进京大可明目张胆的进来。
他是陛下的皇叔,陛下对这位皇叔也算恭敬。何苦要偷偷进来。”
孟回舟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劲,仔仔细细的把前因后果想了一遍。
神色越来越严肃,眸子仿佛被腊月里的初雪染过。
这才是不可一世的将军。
心中虽有情爱,但也分得清轻重。
“等等,慕容白,你先前说过,有一伙人和咱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莫非他们也是…”
慕容白弯腰道:“是。据我们的探子来报。夫人这次进京的目标恐怕和咱们一致。”
孟回舟握着那块令牌,静静的看了许久。
桌上壶里的酒换了一遍又一遍,孟将军酒量不小,始终清醒。
脑海中是那张好看的脸,那人的一颦一笑。
他宁愿她是不情愿嫁给他的,而不是带着目的嫁给他的。
人总是贪心不足的,起初只觉得只要把那个人留在身边就好了。
后来在渐渐的相处中,又觉得若与那人两心同,那便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事。
一天又一天的相处中,果然做到了两心相通。
没高兴几天,突然有人跳出来告诉你,那不过是那人给你织的一场梦。
孟回舟头一次觉得喝酒无用。
头一次心烦意乱。
不是因为战场上的事,不是因为家国大事。而是因为女子,一个他放在心上的女子。
就在他以为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他们会有一个孩子时,梦突然醒了。
孟回舟仿佛被一把刀插在心上。
也怪自己太贪心了,若不想要那么多,只想把那人娶回来,留在身边,是不是就没有那么痛了。
那是他磕破头求来的姻缘,结果却并非如他所愿。
慕容白始终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地看着将军。
孟回舟趴在桌子上,枕着胳膊,一只手拎着酒壶。
“慕容白,你说是不是我太贪心了。月亮原本就应该悬在九天上,而我却非要占着那月光,到头来不过就是竹篮打水,看见了水中的月亮。”
慕容白不懂将军文绉绉的说什么,都伤心成这个熊样了,还有心思吐酸水。
情爱果然可怕得很。
慕容白大概也读懂了将军的意思,将军这头伤心,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了。
握着一根长满是刺的荆棘,扎的满手是血,却始终不愿放弃。
他和小公主,不过也就是这么多伤心人中的一对,恐怕也是机会渺茫。
孟回舟摇了摇空荡荡的酒壶:“慕容白,没酒了。你再去给我换一壶。”
慕容白拿着酒壶叹了口气问道:“将军,您这么做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