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报了仇,血染的满院子都是。
那是她拿着锄头追打爷爷时留下的。
那个老畜生最后被生生砸碎了脑壳。
母亲本来想把奶奶也一起杀掉。
但是她动了胎气,肚子疼得撕心裂肺,身下流了好多血。
她动不了了,躺在地上愤怒地瞪着奶奶,嘴里丝丝喘着气,仿佛垂死的野兽。
后来,我出生了。
那垂死的野兽,将她的生命过渡给了我,自己终于获得了彻底的自由。
农村有个说法:七活八不活。
我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有什么科学依据。
但我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而且安然长大了。
自从跟了师父,我一边上学,一边跟他学本事。
老瘸子从事的行当虽然不光彩,甚至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都是在说瞎话骗钱。
但他真的很会骗钱。
他靠着骗来的钱,给我买吃的,穿的,还给我交学费,供我读书。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或许是天生苦命的原因,我对于读书渴望和热切到无以复加。
我如同干枯的海绵一般,用尽全力吸收着新知识。
我疯狂地寻找一切能够寻到的文字资料,如饥似渴地阅读上面的文字。
通过那些文字,我知道这个世界很大,我知道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我知道只要我足够努力,终将走出和山里孩子完全不同的道路。
也就在我上初一的那一年,我遇到了她。
一个六岁大的野孩子。
她光着脚,浑身乌黑,脸孔脏兮兮的,吸着鼻涕,头发如同干枯的茅草一般披在头上。
我发现她时,她正在偷吃我晒在门口的臭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