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寂的送亲队伍本就没几个人。
有北境的百余黑骑在,皇帝派给萧寂的那几个侍卫简直如同摆设。
除此之外,萧寂这边,包括敛秋在内,就只剩了四个陪嫁的侍女。
而这些人中,除了敛秋,没有一个,是萧寂自己的人,全部是帝后派来盯着萧寂的。
出城二百里后,人烟逐渐稀少,萧寂便敲了敲轿辇的侧壁,示意队伍停下脚步。
林珩从最前方下马,走到萧寂轿撵的窗口边,心中暗道这娇生惯养的皇城公主当真事多,面上却淡淡道:
“公主有何吩咐?”
萧寂将轿帘掀开一角,轻声道:
“找个时机,除了敛秋,将皇城带出来的人处理了,做干净些。”
敛秋坐在萧寂对面,眉心一跳:“主子.......”
萧寂抬手,示意他闭嘴。
林珩生于北境,长于北境,自小只听说过京城的女儿家各个温婉贤淑,弱不禁风,走几步路便要停下来歇歇脚。
今日之前,他并未见过这位名满京城的九公主。
先前萧寂为帝后奉茶之后,便蒙了盖头,林珩至今没看见过萧寂的相貌,只能从举止之间,看出这京城的公主,的确与北境的姑娘是有些区别的。
虽身量很高,但体态却很矜贵,身形也不够壮实,一看,就不抗揍。
他原以为萧寂让队伍站住脚是有什么娇滴滴的幺蛾子,却万万没想到,萧寂与他说的头一句话,就是这般残暴。
他神色有些古怪:“公主当真?”
萧寂语气平静,声音不粗犷,也没有女儿家的娇嗔,乍一听,还有些雌雄莫辨:
“不然呢?带到北境去当探子吗?”
皇帝派来的人,留不得,赶不走,若是放了活口回去,找皇帝告状事小,皇帝再想着法儿送人到萧寂身边才是麻烦。
这些人都是棋子,迟早死于北辰王府,萧寂没精力时时刻刻盯着这些小角色,与其一时心软留下祸端,等事发再料理,不如早些送人去投胎来得清净。
林珩眉梢一挑:“臣领命。”
说罢,他转身回到队伍前方,骑上马,继续带队前行。
按照原本的路线,今夜迎亲队伍当是在临京的一处镇子中落脚,但林珩却在中途突然下令走上了另一条岔路。
于是在日落之后,队伍便在一座荒山脚下停了下来,临时休整。
萧寂带着敛秋,从送亲的轿撵上,换到了迎亲队来时备好的那辆马车之上。
马车中清冷,莫要说靠枕兽毯,甚至连个坐垫都没有。
敛秋一上来,脸色便有些难看起来:
“这与棺材也无甚差别,那北辰王压根没将您放在眼里。”
萧寂面上不显,心中却对此极为满意,宽宽敞敞,干干净净,夜里躺在木板上睡觉,吹着冷风,别提多舒服了。
他看了敛秋一眼:“莫要多嘴,在明月殿,我保得了你,去了北境,切忌乱言,祸从口出。”
敛秋闻言不吭声了,只是默默替自家主子委屈。
萧寂想了想,提点了一句:“待林副将事情办妥,夜里你便回送亲的轿辇里去歇着。”
敛秋虽想守在萧寂身边,怕有什么意外也好护主,但萧寂说了,他不能总顶嘴,便也只能低头应了声是,不敢再多言。
林珩不愧是向隐年身边的得力战将,出手干脆利索,待入夜后不久,萧寂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只闻刀剑轻响,甚至未听见有人出声,便已有人偷偷上了他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