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和几个帮忙办丧事的村民站在院子里,神色木讷。
他已经不想追问那诸多疑惑了,此刻盛杰这对夫妇在他看来,就是一个比一个蠢的货色,以后也没指望了。
“爹啊爹!”
盛龙吸着大鼻涕使劲拍他爹的脸,哭得肝肠寸断,不知道的还以为死的是他爹。
“…唔!”
盛杰总算醒了过来,呲牙咧嘴撑着剧痛的身体坐起来,懵逼看着一院子的人。
“这,这是怎么了?”
张松蹙眉上前,“盛杰,你个混账,还不去屋里给你娘跪着磕头去!”
“什么磕头?什么…”
盛杰转身看去,才愕然发现屋前挂着白布,里头大哥的背影颤抖,还有何春凤撕心裂肺的嚎哭声。
他踉跄着冲进屋,才看到厅堂里摆放着一块床板,上头的白布盖着一个人,鼻尖满是香线蜡烛的熏味。
“…阿,阿,阿娘!”
盛杰噗通跪下,嚎啕大哭起来,“阿娘!你怎么走得这么突然啊!发生什么事了啊!阿娘!”
张松气得胡子直抖,忍不住开口怒斥,“你还敢问什么事?你们夫妻俩把两个病得起不来身的老人丢在家里,出去一天一夜都不回来看看,你娘是摔下床磕到额头流了一地的血,等我昨晚去找你的时候,才发现她身体都凉了,你爹也活生生被饿晕了啊!”
“什么?!”
盛杰目眦欲裂,一把扯过旁边的何春凤怒吼,“你死哪去了!不是让你在家看着的吗!”
“呜呜!我,我昨天出去想给娘买药,然后,然后和阿珠走散了,我找了她一天一夜没找着,今天才回娘家让我哥帮忙去找啊,我,我不知道婆母出事了,我以为你会回家照顾的,啊!”
“我打死你个贱人!”
何春凤被狠狠一推,不小心踩着倾倒的蜡烛滑倒砸到尸体身上,扯开了白布,一转头就看到婆母那张死不瞑目惨白阴森的脸,惊惧尖叫着后退,又一屁股坐翻了旁边的香炉。
鸡飞狗跳。
张松等人急忙上前,拉架的拉架,扑火的扑火,盖布的盖布,手忙脚乱。
盛原已经把父亲跪着的蒲团拉到一边,神色淡漠看着眼前的闹剧,心中翻不起一丝涟漪。
…
夜里,村民终于散去,屋里只剩披麻戴孝的守灵人。
个个都哭累了,安静得很,只有房里老人粗重的喘气声。
“娘啊!”
“阿娘!”
外头传来一声哭嚎,嫁去附近县的三姑盛月小姑盛娇赶回来了,带着儿女跪行着进来痛声大哭。
一家子算是到齐了。
一通例牌哭丧过后,姐妹俩欣喜围着十几年没见的大哥嘘寒问暖,边不停打量旁边的盛原。
“大哥,这就是阿原吧,都长这么大了。”
“前些天阿娘就给我们捎了话,说了大哥和阿原的事,都怪我家里忙才没赶回来见见…”
“大哥,阿原今年多大了,可定亲了?”
“应该还没吧,大哥,阿原可是秀才,你可别随意给他定亲啊…”
“……”
盛廉微蹙眉看了眼两个眼睛发亮的妹妹,“在阿娘灵前胡说这些干什么。”
“呃,对对,我太久没见大哥,一时糊涂了…”
又是一片安静,盛原目不斜视垂首跪着,对盛月盛娇和她们身后三个姑娘投来的打量视线丝毫不理会,心中泛起一阵匪夷所思的嘲讽。
母亲过世,父亲重病,两个女儿回来一不问母亲死因,二不问父亲的病况,却争着抢着为自己闺女说亲。
有母必有其女。
何春凤跪在丈夫身边,脸颊肿得老高,不停着急回头看向院门,忧心忡忡。
若女儿真是失踪了她还好开口叫人去找,可她不确定女儿是不是因为害怕才躲了起来,若鲁莽去找又怕坏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