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砚南垂眸抿了口茶。
“赵侯设宴那日,我与祖母母亲出门去南郊佛寺,路上碰到予渊接人回府。”
“原来如此。”
纪清雅点头微笑,“难得哥哥也觉得那俩孩子招人喜欢,盛家妹妹也是个十分纯净聪慧之人,只可惜年纪轻轻便没了夫君,命运坎坷得让人同情…”
纪砚南从不喜听这些是非传言,不过见一向人淡如菊的妹妹眉心微蹙,也没打断,只淡淡开口说了句话。
“有靖安侯府作为靠山,再坎坷也过去了。”
“没那么简单,盛家也不是那等有心攀龙附凤之辈。”
纪清雅垂眸摇摇头叹了口气,“阿妍说这盛家妹妹生母早亡,父亲早点被压断了双腿,瘫痪在床,哥哥是读书人不擅赚钱理家不懂耕田种地,她一个小女子以一人之力撑着一个家,早早嫁人怀了身孕又没了夫君,顶着骂名回娘家照顾父兄,怀着身孕还要摆摊挣钱,艰苦求生,就为了给父亲治病,给兄长筹备科考的路费。”
“好不容易跟随父兄来到京城安家,兄长中了二甲贡士,入了不少贵人的眼,也因救阿妍摔马与靖安侯府有了关联,可如今眼看兄长就要与侯府结姻,她却因为自己寡妇的身份,怕影响兄长未来的官声,怕给侯府带了不好的舆论,刚生产不到半年,就带着孩子搬出去住了…”
纪砚南神色微敛,脑海浮现那淡青色车帘下半张小巧白净的脸,还有那扬起甜美笑容的粉色菱唇。
看着倒不像那么惨…
纪清雅转头看向窗外,声音带着几分感慨。
“我初见盛家妹妹的时候,她言语得体,笑容真诚,我真的没有想到她曾经是这么熬过来的,阿妍说像我们这种勋贵人家的女子,是无法想象那种贫苦艰难的,只是觉得很佩服她,如此柔弱可怜,但又如此顽强勇敢,就算如今带着孩子搬出去了,不怨天尤人,也不愿意依靠着兄长富贵,而是想办法自己挣钱养活两个孩子。”
“呵。”
纪砚南放下茶杯,微微扯了扯嘴角,“这是京城,一介女子想要靠自己养大两个孩子,难。”
纪清雅认真摇摇头,“不是哦,听阿妍说,万安楼的大东家是盛家人的同乡,盛家妹妹厨艺出众,但由于孩子还小不便做工,便把自己会做的菜式写成配方给万安楼,自己做个幕后收红利的小东家。”
“万安楼?”
纪砚南微讶挑眉,见妹妹起身走到圆桌拿了个小巧的木盒过来。
“阿妍带我带的,说是盛家妹妹自己做的糕点和官燕甜羹,极为美味独特,我刚在想事情还没来得及尝尝呢,这会正好让哥哥也试试。”
木盒里放着一个带了盖子的小瓷盅,旁边放着个油纸包,飘出一股很是香甜的味道。
“我不喜甜食。”
纪清雅无奈看了眼无动于衷的哥哥,打开油纸包拿起一个看着十分酥脆的小圆锥饼,好奇闻了闻小咬一口。
“…唔,这是什么糕点,好酥软,里面又是什么,甚是香甜绵滑…”
纪砚南挑眉看着向来举止优雅的妹妹一口咬了那糕点,腮帮子都微微鼓起,眼中不由浮起一抹笑意。
“难得见你这个模样,生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