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道峰外的空地上,千年玄铁铸成的悟道碑突然爆发出刺目银芒,那光芒如同利剑般直插云霄,震得四周灵气翻涌。
碑首雕刻的二十八星宿纹路逐一亮起,每一道纹路都仿佛活了过来,星辰运转间带着古老的韵律。
最终,星宿纹路在碑面中央凝聚出三枚流转的金色符文——“水”“雷”“时”。
这是三千道窖开窟以来,百年间首次有人在三个时辰内连破三关,更何况闯关者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黑衣修士。
“咔嚓!”离碑最近的瘦高修士手中玉瓶“当啷”落地,琥珀色的灵酒在青石板上蜿蜒成河,他却浑然不觉,眼球几乎要贴在碑面上,仿佛要用双眼将那神秘符文看穿。
“第三关是光阴道窖?去年李道子卡在那里整整三个月,最后被抬出来时经脉寸断……”他声音颤抖,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撼。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老者的长叹,白发垂肩的丹鼎宗长老望着碑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刻满岁月痕迹的药葫芦,葫芦口微微颤动,似乎感应到了某种药香的变化。
“老身记得上一个连破三关的,是百年前的‘焚心剑主’,那时他也是这般年纪,只是……”声音突然哽咽,仿佛想起了某个惨烈的结局,眼神中闪过一丝悲悯与敬畏。
人群中,三五个身着统一青衫的外门弟子正抱臂议论,衣襟上绣着的浪花图案表明他们来自近海的潮汐阁。
“听说那姓汪的在水之道窖里待了不到半盏茶时间?”最年轻的弟子压低声音,眼中满是羡慕与不解,“我师兄去年卡在首关三天,出来后说水元素凝成的幻象比深海漩涡还可怕,稍有不慎就会被卷入无尽深渊……”他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仿佛想用双手描绘出那令人窒息的场景。
话未说完,忽听东侧传来哗然,只见三名腰悬金色令牌的悟道榜外门执事大步走来,令牌上“道”字符文明灭不定,如同跳跃的火焰,显然在实时接收道窖内的反馈。
他们每走一步,地面都轻微震颤,显示出其深厚修为。
悟道榜前十的存在始终站在云层下方的观道台,那里由九根蟠龙柱撑起悬浮平台,每一根蟠龙柱都雕刻得栩栩如生,龙鳞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龙眼处镶嵌着珍贵的灵石,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等闲修士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远远仰望那片被灵气笼罩的圣地。
排名第七的赵轩正把玩着手中的鎏金折扇,扇面上“雷罚”二字随灵力流转若隐若现,每一次转动都似乎在模拟雷电的轨迹:“三关而已,当年我闯到第七关时,雷渊道窖的九重雷劫可是把半边山峰都劈焦了,空气中弥漫着焦臭,久久不散。”他嘴角挂着轻蔑的笑容,似乎在嘲笑那些无法突破的修士。
他身旁的林婉儿轻抚腰间冰魄鞭,鞭梢的冰晶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霜色裙摆无风自动,如同冬日里飘落的雪花:“听说那小子在雷渊道窖觉醒了先天道体?”她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眼神中却隐藏着一丝好奇,“道体又如何,当年‘血煞圣子’身怀三种道体,还不是倒在第一百零三道窖前,身躯被道纹撕裂,惨不忍睹。”
真正引起轰动的是赌坊的介入。
当“万宝阁”的飞天舟停在峰外空地上时,整片天空都被其灵光染成了紫色,十八名筑基期修士抬出的赌桌上,赫然摆着三瓶闪烁着七彩霞光的“悟道丹”。
那丹药表面流转的光华如同星河倒映,每一粒都蕴含着难以言喻的神秘力量。
即便是化神期大能也未必能拿出一颗这样的仙丹。
赌坊楼主亲自现身,他身穿绣满符文的锦袍,每一步都踏着特定的步伐,似乎在施展某种秘法。
玉板上金光流转,实时更新着赔率:“汪永顺闯过百关赔率一赔百,闯入悟道榜前十赔率一赔三千,赌定失败则赔十成……”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般敲击在众人心头。
话音未落,观道台上便有人冷笑,排名第三的“镜中仙”苏璃指尖轻点水面,涟漪中映出汪永顺正在踏入第四座道窖的身影,水面上泛起细密的波纹,仿佛连现实都被扭曲了:“就他?能过五十关算我输。”她眼神冷漠,仿佛已经看到了汪永顺狼狈退出的场景。
此时的汪永顺正站在第四座道窖前,抬头望着门楣上斑驳的“幻梦”二字。
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在石门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无法驱散那股神秘的气息。
不同于前三座道窖的磅礴气势,这座道窖的石门如同笼罩在晨雾中,朦胧而神秘。
门扉上雕刻的不是符文,而是无数张扭曲的人脸,每一张都在无声呐喊,他们的表情各异,有的痛苦,有的愤怒,有的绝望。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人脸的眼眶中流出的不是血泪,而是粘稠的黑雾,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
深吸一口气,他忽然想起离开玉昆宗时,师尊曾在他掌心写下的“心灯”二字,那两个字仿佛刻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指尖下意识抚过胸口,那里还贴着一片干枯的银杏叶——是小师妹在他临走前塞给他的,说是能“挡住噩梦”。
叶脉间残留的温润触感,让他心头一暖。
踏入道窖的瞬间,耳膜突然被尖锐的蜂鸣刺破,那声音如同千万根细针同时刺入耳膜,令人头痛欲裂。
眼前景象如镜花水月般破碎重组,如同被无形之手揉捏的黏土,扭曲成各种奇异的形状。
等他回过神,发现自己正站在玉昆宗的演武场上,阳光透过百年银杏的枝叶洒在青石板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不远处,小师妹正握着木剑追着他跑,她的笑容纯真无邪,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院落里:“师哥等等我!你昨天教我的‘流水三式’还没让我看完呢!”那一招一式,曾经是他耐心教导的时光,如今回想起来,竟是如此珍贵。
他下意识伸手去接抛来的银杏叶,那是记忆中的画面,然而指尖却触到一片冰凉,低头看去,掌心里的叶子早已腐烂,露出
小师妹的笑脸突然裂开,露出底下布满鳞片的狰狞面容,那双曾经清澈的眼睛变成了蛇一般的竖瞳,发出刺耳的嘶鸣。
“又是幻境。”汪永顺咬住舌尖,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却无法驱散眼前的景象。
那种真实感太过强烈,仿佛他真的回到了那个场景。
场景突然转换,他置身于一片漆黑的海域,头顶是翻涌的雷云,紫色的闪电在其中穿梭,如同愤怒的巨龙。
脚下是破碎的玉昆宗浮岛,曾经熟悉的宗门建筑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zenshi的身影在巨浪中沉浮,她伸手指向他,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不舍,却化作无数黑色触手缠上他的脚踝,冰冷而无情。
这些景象与水之道窖的幻境不同,更贴近他内心深处的恐惧——不是失去,而是“无力守护”。
那种深深的无力和自责,如同千万斤重担压在他的心头。
“师尊说过,幻境的本质是道的投影。”他闭上眼睛,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
识海中浮现出师尊那慈祥的面容,以及曾经教导他的点点滴滴。
神识却沉入丹田,那里觉醒的先天道体此刻正泛着微光,如同星辰般闪烁。
雷属性的金色与水属性的蓝色在经脉中形成太极流转,每一次循环都带来奇妙的感觉。
忽然,他想起在雷渊道窖中,当雷电与玄冰在体内交锋时,那种“极端中寻找平衡”的感悟。
“幻梦法则不是制造假象,而是放大执念。”他喃喃自语,声音虽轻,却在识海中激起涟漪。
指尖在虚空画出水之道的柔与雷之道的刚,两种截然不同的灵力交融处,竟浮现出一丝淡金色的光芒——那是时间法则的余韵,在光阴道窖中领悟的“刹那即永恒”。
那一瞬间的感悟,如同黑暗中的一缕光明,指引着他前进的方向。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道窖内的黑雾正如同被阳光驱散的晨露般消散,每一滴雾珠都折射着七彩光芒,美得令人窒息。
门扉上的人脸雕刻已全部化作笑脸,那些曾经扭曲的面孔此刻显得安详而平和,眼眶中流淌着清澈的光,如同山涧清泉般纯净。
掌心的银杏叶不知何时变得晶莹剔透,叶脉间流转着细碎的幻梦符文——他不仅破解了幻境,还将幻梦法则融入了自己的灵纹之中。
每一道纹路都仿佛活了过来,在皮肤下游走,与他体内的灵力共鸣。
接下来的道窖闯关进入了奇异的节奏。
第五座“山岳道窖”中,他面对的不是巨石碾压,而是“背负众生”的心灵考验——当无数凡人的哭号声在识海响起,那些声音如此真实,仿佛就在他耳边。
他仿佛看到了战火纷飞的村庄,看到了饥荒中挨饿的孩童,看到了疾病缠身的老人。
他回想起在海边渔村见过的场景,老渔夫将最后一条鱼塞给饥饿的孩童,自己却在风暴中葬身海底,连一丝头发都没有留下。
他没有像其他修士那样强行运功抵抗,而是张开双臂,任由“山岳”压在肩头,感受着那份沉重。
他的膝盖即将触地的瞬间,领悟了“负重前行”亦是道的一种,那种沉重不再是负担,而是责任与担当。
山岩在他掌心化作春泥,滋养出象征希望的绿芽,嫩绿的生机在黑暗中绽放,带来了生的希望。
第十座“焚心道窖”堪称真正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