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浩在心里骂了一句娘。第四个了。
梁浩迅速赶回刑警队。他能感觉到,刑警队的军心开始有些乱了。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之前的连环杀人案都是死了两个人就破了,这次却已经死了第四个人。这凶手未免太猖狂了。他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难道真以为刑警队抓不到他吗?
梁浩觉得,这凶手作案的频率,就跟要赶时间似的。
这次的案发地是老城区的一间平房。老城区有许多旧房子,由于种种原因在城市改造的时候没有拆,分散在高楼大厦之间,这样的房子基础设施差,除了有些不愿离开故居的人,很多人都已经搬出去了,搬走的时候把房子改造一下,一间改成几间,分别租给几户租客。
出事地点虽然在老城区,却不在闹市附近,而在一个很深的巷子里,不住那里的人,一般不会走进去。梁浩盯着案发现场,觉得有些不寻常。
这次的死者依然是个女子。看上去有三十岁左右,画着浓妆,穿着十分暴露,一看打扮就猜得出来是什么样的人。她那过于浓艳的妆在如今这张毫无生气的脸上显得尤为诡异。
死者横尸床上,身旁是一个枕头,屋里没有发现任何财物。整个案发现场跟之前很像。只有一点区别,该女子死前有明显的挣扎过程,床单都被她踢乱了。看情形是由于某种原因,凶手之前控制死者的方法这次没有奏效,只好生生用枕头闷死了受害人。
到底出了什么意外?梁浩蹙眉想。
而且,意外还不止这一桩。
经法医鉴定,该女子并未受到侵犯,但是她的指甲缝中找到了另一个人的DNA。从现场的情形看,应该是她在挣扎时抓到了凶手,并在指甲缝中留下了凶手的身体组织。这对一直找不到半点证据的刑警队而言,是个好得不真实的消息。
经对比,死者指甲缝中的DNA不属于一个有案底的人,由于没有DNA库,这个证据在没抓到凶手前暂时用不到了。现场的床单上还有半个脚印,应该是凶手闷死死者的时候留下的。由于脚印只有不完整的前掌,很难据此判断凶手的走路形态,又由于没有深度,无法判断体重,身高也只能给个模糊的大概值。鉴定科作为微量物证,收集了脚印上的灰尘,经检验,该脚印留下的灰尘中有着很高的丙烯酸含量。
“这代表什么?”梁浩看着报告,问鉴定科的人。
“丙烯酸是一种重要的有机合成原料,按照脚印中各种酯类含量的比例来看,应该是一种丙烯酸乳液,这种乳液最常见的应用应该是装修涂料。”
搞技术的人就是废话多,直接说结论不结了,梁浩腹诽道。但是技术人员是不能得罪的,因为他们的工作一般人代替不了,所以梁浩也只是腹诽了一下。
这也就是说,凶手如果不是一个正在装修房子的人,就是某个装修队的工人。按理说,一个装修房子的人不论是买了新房还是重装旧房,应该都是有着稳定生活,正在规划未来的人,不大可能做出连环杀人的案子,所以,更大的可能是,凶手是一个装修工人。
想到这里,梁浩有种不好的感觉。一个装修工人能表现出这么强的反侦察能力,作案手法还这么大胆,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梁浩想到了之前的几个案子。随后梁浩又想,其实,还有第二种可能。
梁浩有些头疼地梳理案情,忽然不知道自己希望是哪种情况了。
“头儿,”国伟的声音打断了梁浩的思绪,他站在梁浩办公室的门口说:“死者身份确定了。”
梁浩点点头,示意他进去。
国伟走到梁浩的办公桌前,站定说:“死者名叫郑晶晶,是个站街女。案发地点是她租的房子。”
站街女,梁浩皱了皱眉头,说:“查一下附近有没有正在装修的地方。”
国伟不解道:“为什么一定是附近?”
梁浩想,这孩子真是单纯,恐怕还不知道里面的道道儿,于是顺手抄起桌上的鉴定报告,打了一下国伟的头:“站街女肯定是就近揽客,难道提供包车服务不成?”
国伟闷不吭声地挨了一下,点点头,领命走了。
梁浩盯着手里的检验报告,觉得这个案子所有的线索指向都很一致。站街女,往往年龄更大,姿色更差,所以也是这些特殊从业人员里面最不讲究,收费最低的一种。跟那些娱乐场所甚至发廊洗浴城里的同行不同,她们的顾客往往都是些民工。这就跟装修工人的身份十分吻合了。
梁浩看着死者的照片,默默叹了口气。站街女,生存环境最差,所以除了少数好逸恶劳的人,往往都是被生活所迫的可怜人。天知道这个死者是为什么走到了这一步。可惜老天至此都没有半点同情心,还是将人逼到了末路。
放下照片,梁浩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这个案子的线索太顺了,顺得有些不真实。难道,真的是第二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