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次回家是什么时候?”
“大概,有个三四年了吧?”方兆洪犹豫了一下。
“我下面的问题非常关键,希望您能如实回答。方兆军和母亲的关系好吗?”谈判专家问完又补充道:“这对帮助你哥哥来说至关重要,请务必不要说谎。”
方兆洪踌躇了一下,说:“并不是太好。”
电话里,方兆洪告诉谈判专家,因为父亲常年需要治疗,家里花了不小的费用,即便有好心人的资助,家里也供不起两个孩子,无奈之下只好让其中一个退学。母亲觉得长兄应该承担起家庭的责任,所以选择了方兆军。如果不是赵永全,方兆军现在可能只是初中学历。方兆军因此觉得母亲偏心弟弟,跟母亲关系一般。
“那方兆军和赵永全的关系怎么样?”
“我哥把他老师当做是榜样。他这几年没回家,逢年过节都是陪着他老师过的。”方兆洪说到这里语气似乎有些埋怨的意味。
“那他为什么没有当医生?”
“不是他不想,是医院根本进不去。这年头,想进医院哪有那么容易?能进去的大多有点门路,要不就是家里,要不就是导师。我们家哪有那本事?他导师又是个正派人。我还劝过他,咱不搞别人那套,但让他导师找人打声招呼怎么了?他非说不能坏了他老师的声誉。后来哪都没进去,好不容易找了个药厂待着。”
“他对他的工作满意吗?”
“怎么可能满意?他一心想当医生的。但也没办法不是?只能凑合干着。他一边心里憋屈,一边还觉得对不起他老师对他的培养。”
挂了电话,谈判专家有些为难地说:“看来这个方兆军性格有些偏激,对自己的生活并不满意,跟家人关系也不是太好,又觉得自己肯定逃不过死刑,这种情况下恐怕很难找到能打动他的事情。”
梁浩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已经只剩一个角悬在地平线,幽蓝的夜幕占据了半壁江山。方兆军给了他们一天的时间,如今几个小时过去了,事情却一点进展都没有,也不知道莫小语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梁浩慢慢吐出一口气,对谈判专家说:“尽力而为吧。”
谈判这条路未必走得通,梁浩觉得,他还得想点其他办法。他沿着仓库转了一圈,观察地形。仓库除了一个很高的通风口和铁门没有其他出口。
“头儿,你是在考虑强行突入的可能性?” 见梁浩勘查环境,王宁问。
梁浩点点头:“但是这样做对人质的安全威胁太大,万一将方兆军逼急,后果不堪设想。”
刘楚成问:“头儿,要不挖个地道进去?要是能找个盲点没准神不知鬼不觉。”
梁浩忽然觉得这小兔崽子也是个天才,这么紧张的情况下居然还能说出这么不着调的话,抬手给了他后脑勺一下:“狗血电影看多了吧?还地道?直播里没看见啊,这里面是水泥地,把地道凿通得搞出多大的动静?”
刘楚成后悔地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掉,不吱声了。
僵持了一夜之后,东方开始渐渐出现鱼肚白,距离方兆军给的最后期限越来越近,十几辆消防车已经到现场待命。谈判专家还在坚持不懈地进行攻坚战,却成了独角戏。方兆军没有再回答过一句话。
网上早已掀起了轩然大波,有几个ID的身份已经被扒了出来,不少网友跑到他们的账户下留言,要求他们为自己造成的伤害负责。而网上当初讨论过赵永全的微博和帖子都默默消失了踪迹,被网友发现后又引发了新一轮骂战。
而风暴的中心,那个小小的仓库,反而成了最平静的地方。狙击手严阵以待,在门口守了一夜,几乎成了一座座雕塑。刑警队推演了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及应对方式,驻守在现场,随机应变。
太阳越爬越高,将光与热洒向大地。转眼距离方兆军给出的最后期限只剩不到一个小时,现场气氛越来越紧张。
“头儿。”国伟跑来递上一个手机。
梁浩接过来一看,方兆军又开始直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