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应该坐以待毙?况且你怎么知道他的目标是杀了我,还是再次出手嫁祸我?如果是后者,你未必能够防备。”
“我已经有了侦查方向。”
“你确定你想到的人一定是对的吗?如果出现任何偏差,我们可能会害死更多的人。”
“所以我就可以害死你?”梁浩几乎要忍不住对这个疯子发飙。
辛然闻言,嘴角似乎闪过一丝浅淡的笑意,只是消失得太快梁浩没能看分明。
“你不会让我死的。”
梁浩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所以,我不会同意。”
“你有没有想过,这也许是我唯一的生存机会?有了那个鉴定结果我不会被判刑,但是一辈子待在精神病院难道比坐牢好吗?这个结果,我一样不会接受。”
换作是其他人,梁浩此刻必定破口大骂,但是他明白,骂辛然没有任何意义,他不会给你任何反应,甚至不会理会。
计划还是在辛然的坚持下进行了,因为梁浩觉得,辛然一个人偷跑出去会更危险。
旷野中枪声响起的一瞬间,梁浩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抬手一挥,隐藏在田间小屋里的警察立刻冲出去,将田里那人团团围住,十几个强光手电筒一起照过来,开枪的人下意识抬手挡住了眼睛。
梁浩心头叹了口气,果然是你。
当日,在辛然的描述下梁浩心里渐渐浮现出一个影子来。辛然的确跟很多案子产生了莫名其妙的联系,但那些联系大多是跟受害者的,真正跟很多凶手都有千丝万缕联系的,是另一个人。如果这一切都不是巧合,那么这个人的嫌疑的确比辛然更大。
这个人不仅了解他们的侦查动向,而且很可能知道宛平区摄像头及下水道的情况。很多破案的关键证据是他找到的,对辛然的所有怀疑也是在他提供的信息引导下产生的,他不仅拥有侦查与反侦察的能力,还能接触到所有物证与案卷,甚至对网络和信息处理十分熟悉,甚至当年张小华就是在他手下逃跑的,他的确能让很多证据就此消失。
国伟。
梁浩走到包围圈中间,看了看地上的人,问:“没事吧?”
辛然动了动,支撑起身子。他宽大的病服下是一件防弹衣,由于子弹巨大的推力,被击中的地方仍是剧痛,也不知肋骨有没有骨裂。然而辛然一声不响地挣扎着站了起来。
当初辛然提出绕过队里申请这件防弹衣的时候,梁浩觉得这个人疯了。辛然根本不是单纯向想引出那个人,他是害怕没有罪证,要诱他再次犯罪。
“你如果想让他成为罪犯,穿防弹衣做什么?”梁浩没好气地嘲讽。
“我不想死。”辛然很平静地回答。
“你不想死?”梁浩冷笑:“你设了这么一个圈套然后告诉我你不想死?防弹衣只能保护上半身,如果他打头呢?”
“他如果想伪造成不得已击毙逃犯,不会选择打头。开枪的唯一目的是制服逃犯,不是杀人。没有必要打致命而且命中率不高的部位。”
“万一呢?”
“你如果不同意,我会自己想办法。”
“你威胁我?”
“我只是在告知。”
国伟早已反应过来中计,装作一脸吃惊地看着梁浩:“头儿,这是怎么回事?”
梁浩看着他,眼神十分冰冷:“你说呢?”
“我不明白。”
梁浩叹了口气:“别装了,说吧,为什么开枪?”
“为了将嫌疑人逮捕归案啊。”国伟答得理直气壮。
“刚才的情况既不属于正当防卫,也不是为了让逃跑的嫌疑人失去行动能力,凭什么开枪?”逃跑这件事能成为诱饵就是因为能给对方制造一个合理动手的理由。对于一个可能有威胁的逃犯开枪是符合规定的,人死了可能会引起更大争议,处理也更谨慎。人活着,定罪就更为不易。所以,当时的场景界定尤为重要,一定要是明确的不合理的开枪。所以辛然才会停下来等待,并且一直背对国伟。
国伟反应过来这个圈套的用意,知道辩解无用,换了策略:“我,一时误判。”
“误判?”梁浩冷笑一声:“你连警告都没有发出,这是故意杀人。”
国伟愣了一下,十分不服气地说:“那就让一个杀人犯这样逃脱法律制裁?”
梁浩心头一寒,知道他这样说相当于承认自己是激愤之下开了枪,然而这样就把自己从其他案子里面撇清了,的确是弃卒保车的做法,何况现在即便能认定是故意杀人,也是未遂,加上辛然现在是逃犯的身份,真的可能从轻处理。
“你清楚,我没有杀人。”由于背部的疼痛,辛然说话的声音很轻,但在这寂静的旷野里,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说完这一句,辛然不再理会国伟,转过头来问梁浩:“带手机了吗?”
梁浩愣了一下,掏出手机解了锁递给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