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茶盏“嘭”一声落在窗台上,秦威面色阴沉:“她什么时候能醒?”
“你要去看看,”宋轲坐直了身子,透过半开的窗户看看外面的天色:“还得要一两个时辰吧,我在枕下放了点东西,肯定沉的打雷都惊不醒……放心!不伤身!”宋轲捂着心口倒下,叫秦威那个怀疑的眼神伤给戳得透心凉,看看,多年的兄弟情义!
小院本就不大,这会儿一半是烟熏火燎的烟火味,一半是苦涩的药味,秦威看了看哪怕捂着鼻子也要站在炉边跟项钤油嘴滑舌套近乎的方六,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阿嚏……阿嚏。”方六偏过身子狠狠地打了两个喷嚏,后背发凉。
项钤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故意把药味往那边扇了扇。似乎有开门的动静传来,但是他四下里看了看,这院里站着的活人可不就只有自己和面前这个人,难道是风吹的?自己听错了?他不放心地看了眼解婉荣睡着的那扇门,房门紧闭,没有人进出的痕迹。
解婉荣觉得自己现在做得这个梦有点稀奇,里面的人她不认识,景也不熟悉,死寂的氛围萦绕在那两个人身上,但是与她而言,就好像隔着一层帘子在看戏台上上的戏文,只除了唱戏的角儿演技很好,以至于她眼角也微微的湿润。
“你别后悔。”男人嗓音沙哑,面目狰狞。
“你说你亏不亏心啊,你敢说我走到这一步,不是你一点一点的算计好的?不是你自己优柔寡断做不了决断,逼着我出面帮你解决?”女人冷着一张脸,嘲讽的话就像刀子一样从红唇中飞出来,力求让对面的人同自己一样遍体鳞伤。
“你……”男人惨白着脸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哧,行了啊,再多就让人恶心了,”女人袅娜地站起身,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在解婉荣的瞠目结舌中蹲了下来,替她整了整衣袖:“抱歉啊,叫你看到了这些事,但是我的女儿,肯定能撑过去对不对?”
“秦悦!”男人脚步踉跄地撩了纱帘进来,不敢相信:“你到底再想什么,她……她……你怎么敢!”
女人也不回头,只用纤长冰凉的手覆在她的眼睛上,一下子就遮住了满室灯火辉煌,也遮住了那双凤眼里的苦涩绝望:“乖啊,没事啊,睡一觉就好了,这些污糟糟的事儿,以后就都跟你没有关系了啊。”
她所在的位置刚好是明与暗的交界线,女人的脸蒙上了一层阴影,看不太清楚,只一力地推搡着她往右走,推到最亮堂的地方。
“轰隆隆……”电闪雷鸣。
厚重悠长的钟声就好像在耳边一样,震得人耳朵直犯疼。
解婉荣迷迷怔怔地睁开眼睛,喝了那一碗自制的,口味跟穿肠□□差不多的汤药之后,她反倒清醒了,碍于手软脚软没有力气,只能在床上躺着休息,一阵醒一阵睡的。
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黑沉沉的云压住了原有的天色,分不清时辰,解婉荣从床上蹭下去,也不穿好鞋,就这么圾拉着开了房门。院子里静悄悄的,还残留着一点点药渣子味儿,解婉荣张了张嘴就想喊人,一下子就愣住了,说来可笑,前世今生那么长时间,她还真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
抬脚跨了出去,房门半掩着,解婉荣虚扶着墙往外走,她住在最边上一间厢房,天色虽然不好,倒也能叫她勉强看清院景,要想找人,还是得往外走。隔壁的厢房关着门,倒是朝外推的窗户开了半扇,外面湿润的空气她不知道能不能钻进去,但是里面闻起来就很贵的熏香味儿倒是钻了出来。
穷乡僻壤的有钱人?
站定在厢房门口,抬起的手还没有落下,倚靠在窗前的人倒是先看见了她,声音柔柔的,有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味道,还叫解婉荣觉得似曾相识:“不用敲了,进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