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又理直气壮了。
滇宁王府安排说人给她讲了那么一个似是而非的故事,她就不信旁听的项钤没有察觉得异样。
项钤搁了茶杯,目光黑沉沉的,像是无月也没有星子的黑夜,叫人忍不住想要探究,又受不住刺骨的寒。
“这些事儿,你无需操心。”他说的很是认真。
“项大哥,”解婉荣突然笑了出来,语带嘲讽:“你就跟我爹娘一样,说什么不用你管,不用你操心,只要在家喝喝茶,绣绣花,掐花拈草就差不多了。”
见项钤目露赞同,解婉荣突然连气都生不出来了,只痴痴地笑着:“我是啊,在平昌郡的那两年,可不就是这么过来的。确切的说,我伤成那样,想折腾都不行,但是你看看现在。”
“我不还是到京城了?”
“滇宁王府,不是依旧能把我从平昌郡带出来。”
“那些似是而非的话,还不是冲着我来的。”
解婉荣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就算拿了根绳子把我吊在你眼皮子底下,就能保证,能护得住什么都不知道的我了?”
项钤瞳孔猛地一缩。
解婉荣知道这话说得残忍,但这是事实,她也清楚不能轻易改变爹娘的想法,所以干脆不说只做。
“你们不跟我说,我连该防备着谁都不知道。”涩意从心底漫上来,叫她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她上辈子就跟福寿堂前廊下的雀儿一样,在笼子里活得天真自在,那粗略的心计勉强能在后宅混下去,一到了宫里头,不也死地悄无声息的?
项钤张了张嘴,到底什么都没说。
谁都有错!
门外突然传来昆玉的声音:“姑娘,可是出了什么事儿?奴婢进来了?”
“不用!”解婉荣猛地应声,昆玉怕是被刚才她拍桌子的声音引过来的:“我不小心跌了一跤碰在桌子上了,没什么大事儿。”
昆玉眼神闪了一下:“姑娘可有大碍?若是青了肿了可不好就这般略过不提了,奴婢去取了药膏来吧?”
“行,你去吧。”解婉荣回道,目光灼灼地盯着项钤,期待他能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
项钤叹了口气:“滇宁王......并没有你想的那种谋算。”
“嗝!”解婉荣忙伸手捂住嘴,身子跟着抖了一下。
“嗝!”脸都红了。
项钤倒了杯水给她:“滇宁王妃和我母亲是旧时,和徐姨,应该也是认识的......”所以他当时才放下戒心来,后来滇宁王妃单独带走解婉荣,他才没有闹出乱子来。
解婉荣:“......”
原谅她一时半会想不出这样的玩笑好笑在哪里,甚至于把她吓得打嗝都停住了。
旁边的架子上有许多匣子,解婉荣抽了第三层的第一个,将里面的一张泛黄起皱的纸递给项钤:“这是滇宁王妃当日给我的,不知道项大哥对这个人有没有印象?”
那是画了林向画像的通缉令。
项钤眉头紧皱:“许是一个玩笑话。”他语气不算特别坚定,实在是上辈子虽然他没能见到罪魁祸首被绳之以法,但是大概范围是圈了出来的。
那些可能的人之中,没有滇宁王。
虽然说这次滇宁王府做得事儿确实有些不对劲,但是今日滇宁王世子一句话就叫他打散了疑虑,也能解释清楚跟在荣荣身边的昆玉的来路。并且,太子殿下也没有反驳。
项钤突然觉得有些唇干舌燥,他本来没想跟解婉荣提起这件事儿的,反正这件事儿最终成不了,又何必叫荣荣心里生出几分异样来。
“不知你回府这几日,”项钤放在膝上的手紧握成拳:“府上的人有没有跟你提起过,解家的大姑娘和滇宁王府,是有婚约的。”
解婉荣:“......项大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
解婉荣猛地打断他,推着他往窗子那边走:“我那丫鬟要回来了,你赶紧走吧,再晚就藏不住了。”
项钤握住她的手腕,手下温热的触感叫他耳根发热:“你若不想听,我便不提就是,只是......”
“没有只是,”解婉荣斩钉截铁:“等二哥来京里了,我再和二哥一起,好好谢过项大哥。”
推搡之间似乎有什么落在了地上,解婉荣也没怎么在意。
昆玉敲门的时候,解婉荣才刚刚把窗户合上。
手里拿着莹白的瓷瓶,昆玉推门走了进来,一眼就瞧见了紧闭的窗子:“外头日头正好,姑娘怎么把窗户关上了。”
“没什么,我有些想睡了,关了窗子清静。”解婉荣解释道。
抬步欲走,软底绣鞋好似踩到了什么,咯得她脚心疼。
青灰色的石砖上,碧色的重珠耳坠安安静静地躺着。
昆玉一愣,另一只被她单独放起来了,正准备得了空去重新配成一副。
解婉荣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那么点得意:“看来这偷儿,眼光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