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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六十章(2 / 2)

解修僙忙拱手:“外祖母说笑了,修僙和弟妹是小辈,岂有叫舅母来回奔波的道理。”

严氏将俩孩子又重新打量了一番,面上带着笑,连精气神好似都好了几分:“荣荣留在这儿陪陪我这个老婆子,你外祖父还在前面等着呢,叫福安带着你们去。”

解修僙应了声“是”,便带着解修倧出了延寿堂。

等人走没了,曹氏一把将解婉荣从婆母手里拉过来,没忍住捏了捏解婉荣的脸:“娘,您还别说,荣荣这孩子当真是跟小妹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瞧瞧这眼神也差不多。”

曹氏嫁进来的时候徐芳荃才三四岁,也算是叫她这个长嫂一手带大的,如今曹氏仿佛是又见着了小时候的小妹,心里别提多快慰了。

解婉荣叫捏的不好说话,也不挣扎,只因她知道大舅母的为人。只是嘟嘟囔囔地和上首的严氏告状:“外祖母,您看大舅母。”

曹氏哈哈大笑,冷不丁地在解婉荣那张莹白的脸上亲了一口:“好姑娘,还会跟你外祖母告状,信不信大舅母一会儿就把你偷回家养去,再不叫你回去了。”

听了这话,解婉荣猛地往外一挣,转头就钻进了严氏的怀里,露出了一双灵动的眼睛:“我才不怕呢,娘和大哥说了,这里也是家的。”

这话不止解修僙说过,从前娘亲也是这般叮咛的,甚至是上辈子每每在徐国公府小住时,外祖母和大舅母也是这般说的。

这话宛如捅了马蜂窝一般,叫严氏潸然泪下:“你娘那个缺心少肺的,这才不是她的家,哪有为人子女一走□□年不曾回家的!”

曹氏和姜氏听了这话,俱是心酸不已,她们当初都是把徐芳荃当成半个闺女疼的,本以为自此之后,就是一家阖乐,谁曾想过会有那样的变故。

解婉荣忙踮起脚给严氏擦泪:“外祖母别难过了,娘亲说了,等过些日子回京了,到时候带着爹爹来府里负荆请罪。”

严氏见她踮着脚累的慌,忙微微弯了腰:“你爹想通了准备回来了?”

解婉荣只做一知半解,一只手按着炕桌,一只手伸直了捏着帕子往严氏脸上蹭。

严氏叹了口气,接过解婉荣手里的帕子:“老二家的,你回头跟老二说说,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徐家二老爷徐进怀在吏部,任郎中一职,主管官员功绩升迁。

姜氏站起来福了一礼:“儿媳知道了。”

看着解婉荣的眼神亮晶晶,她膝下有一女二子,女儿是个稳重的的性子,早早地就不用她操心了,更是在前两年就嫁了出去,这叫她一腔爱意无处安放:“荣荣到二舅母这来,二舅母给你准备了礼物呢。”

叫严氏推了一把,解婉荣慢慢走了过去:“婉荣见过二舅母。”

“哎,”姜氏脸上红了一片,从袖中抽了一个荷包出来,声音细细的:“二舅母送你个好东西,这是‘铁画银楼’的牌子,日后你去逛,但凡是去买首饰,都方便的很。”

解婉荣一愣,这倒是跟上辈子的见面礼不同了。这铁画银楼她知道,是京里一个老牌首饰坊,许是几代人积累下了名声和手艺,如今大部分客人捧着钱连门都跨不进去,这牌子,拿出去万金都不换的。

小严氏语气有些酸:“二嫂你可真大方,这牌子可少的很,就连咱们国公府,也只有你一个人有呢。从前我家湘琳出阁的时候,二嫂也不过借来用了一次,不成想如今竟然送给了荣荣。”

姜氏这会儿脸可不是红了,而是开始变白起来。

曹氏冷哼一声,探过身子从解婉荣怀里把牌子抢过来,在小严氏幸灾乐祸的眼神里——装进了解婉荣的小荷包里。

“瞧三弟妹说的,这铁画银楼是卖首饰的地方,咱们都是老树皮了,留着她作甚。看荣荣这面皮细嫩的,自然该是用些好东西,难不成你这个三舅母还要跟荣荣抢不成?”曹氏面上含笑。

小严氏僵着脸,手上的帕子缠了又缠:“大嫂说下了,我是这等眼皮子浅的不成?”

“你不是那就行,”曹氏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把解婉荣往自己这边拉了拉:“瞧瞧大舅母给你准备了什么?可别有你二舅母珠玉在前,就瞧不上大舅母准备的。”

解婉荣摇了摇头,发髻上的流苏跟她一起打摆子:“不会的,就算舅母只给荣荣一方帕子,荣荣也是开心的。”

“瞧你嘴甜的,”曹氏戳了戳她的脸,从袖中拿出来一张纸:“这是京郊的一处温泉庄子,地方不大,胜在奇巧。京里冬日冷到骨子里,你刚回来肯定不适应,等年底天冷了,你便去庄子里住着去。听人说这泡温泉还能强筋健骨呢。”

解婉荣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不止二舅母给的见面礼变了,怎么就连大舅母的也变了?这温泉庄子......如果她没有记错,上辈子不是五表嫂的么?那时自己还在庄子里跟五表嫂的娘家妹妹斗了一番嘴,把人家小姑娘气得嘤嘤哭着跑走了。

解婉荣有些恍然,怪不得三舅母心里不舒坦了,算算日子,五表嫂该是年底就要嫁过来了,这些该不会是六五的见面礼吧?

别说,还真有可能。

想到上辈子五表嫂瞧自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模样,解婉荣突然就理直气壮了,笑起来眉眼弯弯,眼中仿佛有满天星辰:“荣荣谢谢大舅母,唔......等到了冬日荣荣来唤大舅母跟荣荣一起去泡温泉,养身体。”

“好好好,到时候大舅母就把家事丢给你二舅母,专门陪着荣荣。”曹氏笑着道,她就喜欢这般懂事儿又良善的孩子。

解婉荣脸上红了一片:“荣荣也给外祖母和舅母准备了礼物的。”

被说到的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心中皆是惊喜。

解婉荣招了招手,候在门口的月牙儿就捧了一个长长的匣子过来,矮身半跪在主子身边。解婉荣打开盒盖,里面有几卷画,分别绑了不同颜色的带子。

解婉荣先去了一个送到上首严氏处:“荣荣的女红拿不出手,就听了娘亲的准备了这个,还望外祖母和舅母不要嫌弃荣荣。”

严氏一愣,叫身边的丫鬟展开来看——是人像画,像她又不是她。

几人面面相觑。

解婉荣软濡的声音响起:“荣荣此前没有见过外祖母和几位舅母,但是在平昌郡的时候有画像,荣荣就求着娘亲教我了。”

连一向爽朗的曹氏都红了眼眶,她手中的那卷是自己的:“我倒是没想到,在小妹眼中,我竟是这般模样,可比我本人好看多了。”

说完还看了看自己的腰:“也瘦多了。”

就这一句话叫悲情的氛围散开了不少,就连小严氏都僵着一张脸拿了自己的那一卷跟姜氏凑在一起嘀咕。

明明人都在......却再不是当年的那一个了。

解婉荣往严氏身边蹭了蹭:“外祖母可不许说荣荣画的不好。”

严氏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透过这张脸,仿佛可以看到当年芳荃的影子,也是这样凑在她身边撒娇。

“不曾想,咱们荣荣还是个小才女,”严氏夸赞道,毕竟年龄摆在那里,这画虽好,却也不到惊采绝艳的地步,只能说比大多数人都好上太多了。

在笔触,画技方便尚可,叫人觉得眼前一亮的是抓住了重点,叫人一眼瞧过去,就知道画的是谁:“比你娘当初有出息多了。”

解婉荣耳尖红红地低下头,这是她的一片心意,也是久不回家的娘亲的一片心意。她至今犹记当初看到娘亲在画祖母的画像的时候,眼中的愁绪浓得仿佛要溢出来将整个人都包住了。

许是因为叫这几幅画勾起了多年前的回忆,小严氏也难得说了两句好话,喊了解婉荣到身前来:“三舅母也没什好玩意,比不得你大舅母二舅母,呶,这地契拿去,是个种花养草的院子,没事儿去赏赏景儿也行。”

这话一出,剩下的几人俱都有些心惊,那院子可是当初老夫人严氏给她的。倒也不是说有什么大用,但是素日里用来结交夫人,赏花宴客的也是足够的。这一回,怎生得这么大方?

众人哪里知道,小严氏这也是被赶鸭子上架。前头两个妯娌都下了血本,她能如何?只能悄摸地把原来准备好的一个水头不错的镯子换下去了。这几年她也不怎么出去应酬了,这园子离得又远,自然是被荒废了。

连严氏都高看了三儿媳一眼。

解婉荣赶忙道谢:“荣荣多谢三舅母。”

曹氏和姜氏对视了一眼,忙岔开话题,生怕老三家的再后悔了要回去,那可就丢大人了。

曹氏小心翼翼地将画卷起来,叫给身后的丫鬟:“荣荣可有打算好好学画?”

解婉荣愣了一下,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一般。

曹氏笑出了声:“我不过就问了一句,你这般激动作甚。我还想着,若是荣荣有兴趣,四弟这一身本事倒也有人继承了去。”

严氏摇了摇头:“老四一年到头也不一定有时间离开国子监回一趟家,哪来的时间教荣荣,更何况就凭他那性子,我害怕把我的乖孙女教成一个小古板呢。”

“还是娘想的周全,”曹氏笑着应了,她也不过就是随口说了一句话罢了,既然聊到国子监,曹氏眉头一拧:“修倧可是要入读国子监?”

大雍朝百年尚文,私人的院不知凡几,但是总体而言,一般权贵家的子弟还是会送去国子监读,出来之后路也好走些。有些学子在院里读了几年,身上有了功名之后,也愿意费时费力再去那国子监走上一遭。

像她们这般家中有爵位的,手中自然是有推荐的名额的。

如今适龄在国子监读的,不过二房的徐兆晖和三房的徐兆暽兄弟俩,若是想再送一个人进国子监并不是难事,更何况四老爷徐进谷可是在国子监授课的老师,这点面子可是要给的。

想到这里,曹氏和婆母对了一个眼神,相比修僙也是打得这个主意。

曹氏想了想:“娘放心吧,这事儿大老爷定然会放在心上的。”心念一动,曹氏把眼神落在一旁小声跟解婉荣讲悄悄话的姜氏身上。

如芒在背。

姜氏浑身一僵,眼眶微红,声音都有些抖:“大嫂?怎么了?”

曹氏了解她的性子,只当没有看到她的表情:“我前个儿不是听你说准备去国子监瞧瞧兆晖么。”

姜氏愣愣地点了点头:“我是有这个想法,上次国子监的长假,兆晖耽搁了就没能回来,我就想着,自己去瞧瞧,免得他来回奔波累得慌。”

“那就是了,”曹氏笑得一双眼都眯了起来:“我瞧着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待用完午饭之后你便去,顺便带着荣荣和修倧一起,也叫修倧提前去看看。毕竟他年岁还小,虽勉强能够进国子监,到底玩性儿大,还不一定愿意去呢。”

什么时候去倒是没有问题,于这种事情上,姜氏一向是听大嫂的,是以曹氏嘴巴一张,姜氏就下意识地应了。

“好,那就依大嫂的。”

小严氏想了想,正要开口说自己也跟着一起去,毕竟自己儿子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啊,虽然丑了些。

曹氏眼睛一瞪:“三弟妹,你有什么要带给兆暽的就一起给了你二嫂吧。正巧你前几日不是说自己闲的慌吗?我这儿刚好有事儿叫你来帮个忙。”

迎着曹氏的眼神,小严氏登时就偃旗息鼓了,不去就不去,她还不愿意去呢!

解婉荣看了一眼上首的外祖母,严氏摸了摸她的头:“既然你大舅母安排好了,你便跟着去瞧瞧便是,反正离的也不远,晚饭之前便能回来了。”

解婉荣点了点头,午饭是直接在延寿堂用的,听前院的人来传话说,解修僙二人直接留在老国公的院子里用饭了。

直到午饭之后被送上马车,解婉荣还不知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个样子,她分明就是来拜见外祖家的,怎么就成了去参观国子监了?

延寿堂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严氏敲了敲桌子,皱着眉头看着大儿媳:“你把她们支走,是想做什么?”

曹氏难得笑得不好意思:“那什么,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叫修倧去国子监瞧瞧也是好的,再说呢,有四弟一家人在,娘你也不用担心。”

“你就胡编乱造吧,等真出了事儿,别来求我这个老婆子给你兜着,”严氏一拍桌,她这个大儿媳什么都好,持家、人情往来、教养子女,样样都是拿得出手的,唯有一点她不喜,就是这人总是时不时地闹出点幺蛾子,打得你一个搓手不及。

这话曹氏时不时地就能听上一回,威慑力确实不大,只是这回这事儿吧......曹氏抿唇想了想,往老夫人身边挤了挤。

“这不是我前几日跟娘你提过,我娘家侄女儿要来咱们府上小住。”曹氏朝着老夫人眨了下眼睛,可把人膈应的不行。

老夫人往边上挪了挪:“是又如何,不是因着修僙兄妹几个要过来,叫你推了么。”按说国公府地方大,各房也分得开,住个亲戚也没什么。但是她总是觉得,外孙才进府,还是能避则避比较好,这才跟曹氏说拒了。

道理曹氏都懂,但——这不是有意外么:“我没说。”

严氏脸一黑:“你!”

“娘,娘您别生气,”曹氏赶忙挽着婆母的手:“我这不是想着做一回红娘么,我那侄女,就冉馥,您看?”

曹氏的娘家是都御史曹家,她口中的冉馥,是曹家如今唯一一个还待字闺中的姑娘,不过十三,是个才女来着,性子也极好。曹氏很是喜欢她,时不时地就叫来府上陪着她,一来二去的严氏也认识这个小姑娘了。

“这......”严氏有些犹豫,倒也门当户对,人姑娘的品性也不错:“你就不怕修僙性子左了?”

曹氏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表示自己看人也是有一手的:“再说了,怎么说都是小妹教养长大的......还有就是,这事儿吧,其实也挺急的,毕竟谁知道上头是个什么意思。”后一句曹氏的声音压得低低的,指尖点了点屋顶。

严氏瞪了她一眼:“事儿办完了你才来说,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母了!”

曹氏赶忙讨饶,连连称错:“再者说了,修倧才多大,娘您就不想抱抱曾外孙......”

一箭正中红心,严氏张了张嘴:“那你做得隐蔽些,没得事儿没成,反倒坏了两个孩子的名声。”

“哎,媳妇儿知道了。”

叫老国公吃完饭又拉去房议事的解修僙:“......阿嚏!”

话说解婉荣一行人,出门不过行了半个时辰便入了成贤街,远远地就能瞧见国子监那三开间的大门和“集贤门”的竖匾。

许是因为成贤街又称为国子监街的缘故,这一条街上只有几家卖笔墨纸砚的店面,街头处是三间酒楼,再之后是六间客栈,街道两旁是粗壮的古槐,偶有飒飒风声穿拂过细长的叶子,除此,便没有旁的了,可谓清静至极,干净至极。

解修倧怔怔地瞧着那个“集贤门”的牌匾,在心中和岳麓院做了下对比。

解婉荣下了马车,站到他边上,多少能猜到他心中在想什么,思忖了片刻:“怕了?”

解修倧朝她龇了龇牙:“你怕不怕啊。”

解婉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怕,有二哥在什么都不怕!”

这话充分满足了解修倧的英雄心,拍了拍胸口:“那是,我自然会护着你的!”

徐国公府已经跟身在国子监的徐若谷通了信,这会儿国子监还在上课,徐若谷只安排了一个小厮在门口等着,国子监内有专设的院子提供给学子的家眷,总比在外头站着体面。

一行人从“集贤门”的牌匾下跨过门槛走进去,没走出几步,解修倧突然拉了一把解婉荣。

“前头的那个,是不是那个表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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