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入学一年多,才刚刚拜入李大儒门下,若是真的有什么严厉的惩戒......想到这里,他看向解修倧的眼神格外的不善,甚至开始怀疑对方是故意的。
徐祭酒双手背在身后,眼神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天色已晚,此事明日再议,到时候会由整个国子监的夫子集体商议决定,结果也会上报朝廷,届时你们自会知道。”
解修泽只觉得浑身冰凉,腿软的站不住,上......上报朝廷?
“学生倒是觉得不用如此麻烦,”解修函站皱着眉头站出来,躬身朝着众位夫子拱手行礼:“此条规矩不过是为了约束广大学子的行事,也是为了免我国子监栋梁之材因为一时的意气之争而闯下大祸后悔终生。如今不过是兄教弟,弟学兄,不过切磋交流而已,怎么称得上的械斗,刘兄太过紧张了。”
能说出这话,解婉荣倒是能高看这位二堂兄一眼。上辈子此人确实是个能人,哪怕三房闹成这样,他依旧能寻个清静地方读自己的,老老实实地走科举然后寻了一个外放的职位。
反倒是那个站不稳的三堂兄,解婉荣眼中有怒气一闪而过。不是恨意,实在是因为这人还当不得她恨上。
她只要一想到解修泽上辈子带着那些三教九流的狐朋狗友企图......算了,解婉荣揪住解修倧衣袖的手缓缓松开,反正她上辈子都报仇过了。
被称作“刘兄”的学子冷哼一声:“若是按照你这么说,以后凡事在国子监打架闹事的,都可以称之为切磋交流了,打得狠了,可能是一不小心切磋过头了,打死了,还能说是交流起来太过投入,没控制好力气了?”
“刘兄多虑了,”解修函微微眯起眼睛,神色不耐:“若是我们连这点而克制自己的本事都没有,谈何入朝为官,报效朝廷,为国效力?”
几位夫子微微颔首,似是赞同解修函的说法。
刘姓学子面色涨得通红,指着解修泽道:“你看你那弟弟可克制了自己?‘教导’幼弟而已,打红了眼还输得这么惨。这么多人瞧着,解修泽可是一点手都没留,那按你的说法,他没有资格入朝为官咯?”
人群中的杜玉茹面色惨白,嘴唇颤抖,若是真的叫人将这顶帽子戴在表哥头上,姨母回去能将自己剥皮拆骨收拾个干净。
一时之间也顾不得颜面形象,杜玉茹袅袅地走到解修泽身边,粉面含笑:“这位公子说笑了,若是有强弱之分,自然是要敛了几分力气,好生教导。若是势均力敌,自然是要全力以赴,如此方称得上是尊重,也能共同进步不是?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她本就长得清丽,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一派闺秀风范,如今说话也大气知礼,竟又叫风向变了不少。
齐璠眼神一闪,手指微动,似是为解婉荣兄妹抱不平:“这左一句‘教导’、右一句‘切磋’,学生私认为还是要听听两位解公子的意思才是,毕竟咱们都只是看了场热闹,谁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解修泽精神一振,手心微微出汗:“自然是切磋的,我与......四弟此前从未谋面,大家也知道,我手上功夫还不错,听闻四弟自幼习武,一时手痒罢了。”
“哦?竟是如此么?”齐璠点了点头,似是要信了。
那刘姓学子心里一突:“齐世子可别信了这人的满口谎话,刚刚那小公子还骂他是登徒子呢!”
“那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解修泽脸色难看的很,若是今日真的因为这件事儿叫夫子责罚了,他日后定不会放过这个惹是生非的四弟。
解婉荣抿着唇,若是真的因为这事儿影响了二哥的前途,她后悔都没地方后悔!指尖捏着解修倧的袖口拉扯了两下:“二哥,你别......”
解修倧按住她的手,微微用力,他心中憋着一股子气,在胸口左冲右撞,难受的很,他这会儿才明白来之前大哥对他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几日在府里就算打听再多,都是虚的,如今一个照面,才知道荣荣孤身一人回京过得是什么日子——
连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表姑娘都想在言语行事上压她一头,还时时刻刻地想着算计她,踩着她。
隔房兄长又是这般性子......
况且,看三房这二人在国子监,过得也不过如此。
解修倧脸上扯了个笑容出来,瞧着倒是显着稚嫩了些,再没有刚刚打架时的戾气。
果然该听大哥的,入了这国子监,也没甚益处。
解修倧微微抬头,他距离解修泽几步远,本来身量差的也不多,如今倒是能直视他。
解婉荣心里一突,总觉得在她意料之外的事情要发生,叫她心纠的难受:“二哥......别......”
她想说二哥别逞一时义气,想叫二哥先认下,反正打架也打赢了,意难平就出去套他麻袋......
她想说的如此多,可偏偏喉头如同堵了棉絮一般,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还憋得她喘不上气来。
眼前是虚晃的白色,然后是大片的黑......
解修倧嘴角一挑,瞧着恣意又张扬:“三哥,你知道我名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