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不仅叫醒了解修倧,也震醒了一脸茫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的解修泽,他下意识地抬了脚,往前跑了几步,才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对。
“表妹?”解修泽看着距离他几步远的杜玉茹。
杜玉茹猛地抬起头,眼角处一片猩红,却是硬生生地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出来:“表哥你赶紧过去看看荣荣到底怎么了,我叫红玉扶着随后就到,你别担心我。”
解修泽犹豫着点了点头,他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分明是厌恶着的,厌恶那个在表妹信中仗势欺人的堂妹。
红枝穿过人群走到杜玉茹身边,扶起她一边的胳膊:“姑娘,这......”众目睽睽之下,这人怎么就吐血晕了呢?瞧着也不像是做戏啊。
杜玉茹浑身僵直,她心中隐约猜到什么,只觉得寒意刺骨。叫红玉扶着往循礼院的方向走,待进了明与暗的交界处,杜玉茹伸出手猛地将腰间的荷包扯下来,勒得掌心红痕一片,声音阴森的如同话本中的恶鬼,随时随地都能将人撕个粉碎然后吞吃入腹:“明珠送来的荷包,你检查过了?”
红玉一愣,下意识地回答:“奴婢专门找了医馆的人瞧过的,那日二姑娘送来的荷包,手帕,首饰,奴婢全部都叫人瞧过了,没查出什么问题,不然奴婢如何敢叫姑娘用。”
杜玉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腕上的镯子,一时之间竟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她在齐国公府经营了那么久,不过一夕之间就全变了,到头来还得靠一个外室之女施舍这些东西,何其可悲!
若是没有解婉荣,若是没有解明珠,若是她们都不存在,不曾打扰她......
将荷包塞到红枝手中,杜玉茹声音轻得像是风一吹就能散:“我倒是,小瞧了她......寻个机会,丢到马车里去吧。”
“姑娘,”红玉心中一紧:“会不会是您......”
猜错了呢?
杜玉茹挺直了腰背往前走,裙摆上被踩过的脏印子在不甚明亮的光亮下根本瞧不见:“谁知道呢?”
循礼院里静悄悄的,屋檐下挂着的灯笼一丝晃动也无,将烛光散在无人经过的廊下。屋里都点了灯,只是房门紧闭着,只留了一个下人站在门口,似是告诉别人,屋里的主子是谁。
解修函脚步不停,额头生汗,进院的时候险些叫门槛绊住摔出去,好险紧跟在他身后的解修倧扶了他一把。
正对着院门的地方,廊下立了一个丫鬟,正无趣地打呵欠,瞧见进来的人,愣生生地将呵欠停住了,脚下小碎步跑过来:“大少爷怎么才过来,夫人等了许久了,怎么只有你......”
解修函猛地打断她:“娘亲在哪个屋子?”
那丫鬟被吓了一跳:“就......就正对着的这间就是。”
屋里的小宁氏正在跟南珠说话,冷不丁地房门叫人撞开,吓得险些尖叫出声。
“修函?这......”
解修函将人放在床上,仿佛完成了什么艰辛的任务,倒退了两步之后,才弓着腰双手撑着腿,大口大口的喘气儿。
屋里亮堂的很,直到此刻,他才看清楚解婉荣的情况:半张脸上满是血迹,另外半张脸惨白一片,血迹从脸上往下蔓延到胸口,显得可怖的厉害。
小宁氏倒抽一口气,若不是叫南珠眼疾手快地扶住,怕是要摔倒:“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在这儿!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比起疑问,她更多的惊讶和愤怒。
解修倧坐在床边,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握着床沿的手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用力,然后,“啪”,将床板掰下来一块来。
“蒋御医里面请,就在里面......”齐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解修函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直起身子:“南珠,你带着娘亲去隔间避一避。”
药箱挂在齐璠肩上,一个留着胡须的中年男人带着一额头的汗走了进来,转过屏风瞧见了这边的情况,心头一跳。也顾不得什么,直接探手出去把脉。
手指微动,蒋正的面色越来越难看,汗进了眼睛也没敢抬手去擦。
“如何?”解修倧的声音沙哑的厉害。
“怎......怎么可能呢?”蒋正微微抬头,有些不死心,手还没有完全抬起来便又落了下去。
徐兆暻扶着门框喘着粗气:“你有话能不能直说?什么不可能?”他跑回去将这事儿告诉了娘和二伯娘,然后狂奔回来看看情况,这才耽误了一会儿,不曾想进门就听到这一句。
蒋正眉心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若是单看脉象,这位姑娘并无大碍。”
徐兆暻眉毛几乎要挑到天上去,一手指着床:“蒋老头,你自己瞧瞧这个面色这个血,你说胡话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