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隐隐猜到了箱子里面是什么,这叫她心慌意乱的很。解婉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钥匙丢开,箱子揉成团丢进角落了,半摊着手脚半靠在月牙儿肩头。
她何苦这么胡思乱想吓唬自己,就算是真的,那害怕的也该是项钤才是。
如此一想,她心头倒是松快多了。
可马车外面却是截然相反的氛围,徐兆暻扑腾着两条小短腿往门口狂奔,瞧见人还没走,心下一松,浑然未觉周遭诡异的气氛,只嚷嚷着:“幸好你们还没走,我还以为我要赶不上了。”
他背上还绑了根棍子,自个儿自顾自地下了台阶,撅着屁股往马车上爬:“对了,二伯娘说她今日不跟咱们一起回去,叫咱们先走。”
昨日那般混乱,本意是来看儿子的姜氏自然是谁都没见着,这才打算再留上一会儿。
解修倧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动作,忙上前拽着棍子把人拉下来:“那你这是做什么?”
徐兆暻好不容易上去了一点,叫这么一拽,两只脚就落了地,眉心一拧,圆脸一皱:“自然是跟你们一起回府。”
亏他昨日还觉得这个表哥本事不错,值得深交,怎么这会儿看着这么没有眼力劲儿,不知道帮把手就算了,还在后头扯他后腿。
这是真扯后腿。
没瞧见宋轲在边上都笑成个傻子了么?
“你跟你娘说了吗?”解修倧眉头皱得不比徐兆暻松。
徐兆暻丢了个白眼过去叫他自己体会:“您说呢,表哥,不然别说出国子监了,就是出院门都成问题。”
是以他才兴奋异常。
“我娘说这几日京里挺热闹的,大表哥有事儿要忙,肯定不能陪你俩。”徐兆暻找好位置重新开始往上爬:“叫我带着你们逛逛京城,也熟悉一下京里的情况。”
解修倧一个愣神没摁住,就叫徐兆暻又爬上去了,忙把刚刚的念头丢出去,拽着徐兆暻的衣摆:“那你去后头跟我坐同一辆马车。”
这性子比从前的自己也不遑多让,他还怕荣荣受委屈呢。
徐兆暻瞧着自己手上刚擦下来的汗,挺想把它甩到这个表哥脸上的。
蹲下来扯出十分丑的笑容,用了九分阴森的语气,徐兆暻笑得可怖:“下次,能在我上车之前说吗?”
马车一路往徐国公府走,路上倒是安静祥和的厉害,除了刚进内城时解修僙用自己叫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和三寸不烂之舌挤兑走项钤之外,连一点波澜都不曾起过。
许是难得地起了恻隐之心,解修僙瞧着一路陪聊的项钤,撩起马车的帘子:“来,谢过你项大哥一路护着你进内城。”
正满口花花口若悬河地和徐兆暻吹嘘自己功绩的解修倧一愣,下意识地探出头来,还伸了一只手:“那什么,谢谢你啊项大哥。”
项钤:“......”
另一辆马车内忍笑忍得辛苦的解婉荣:“......”
回了徐国公府之后,一行人先去了延寿堂见过严氏,到底一夜未归,如今还落了一个大的在国子监,又带了一个小的回来,可不得好好说道说道。
同严氏请过安之后,解婉荣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徐国公府有专门用来待客的院子,只亲近和不亲近,到底是不能一样安排。
就比如大舅母曹氏接了娘家侄女儿曹冉馥来的时候,就是叫她住在自己院子里。她倒是想着将当初徐芳荃的院子开了给解婉荣住,叫解婉荣给拒了,老夫人严氏也不放心这个外孙女一个人住那么大的院子,便留了人住在自己的延寿堂,还特地吩咐了身边的大宋嬷嬷精心照看着。
这一回去,大宋嬷嬷就迎了上来:“您回来了,这一行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解婉荣笑着摇了摇头:“嬷嬷不必如此客气,我从来都是将宋嬷嬷当长辈看的。”
大宋嬷嬷面上笑得更厉害了:“姑娘说的哪里话,老奴来,一则是想看看姑娘,二则......”
从袖中抽出了一封信,大宋嬷嬷递了过来:“这是今日一大早门房送过来的,说是齐国公府的三夫人送来的,反正老奴也没什么事儿,便借了这个事儿出来活动一下。”
解婉荣一愣,继而又是恍然大悟。将信接了过来,解婉荣面色如常:“有劳嬷嬷了,月牙儿,给嬷嬷上茶。”
大宋嬷嬷忙摆了摆手:“不用不用。”
解婉荣笑得天真:“我这是想了个借口留嬷嬷您呢,昨日去在国子监走得匆忙,也没能和嬷嬷说上几句话,这好不容易寻了机会,嬷嬷可不能拒绝我。若不然,回去宋嬷嬷定要到我面前哭的。”
大宋嬷嬷一愣,忙借势坐了下来,心中不由地暗忖,到底是姑太太一手教出来的,为人处事中还透着些影子呢。明知她是来打听宋嬷嬷的消息的,还能将话说的那么漂亮。
解婉荣唤了月牙儿近前来,她既是认了宋嬷嬷做干娘,那大宋嬷嬷这门亲自然是要认得。
大宋嬷嬷眼眶一红,她只从那寥寥几封信中知道妹妹的遭遇,如今瞧见了这个干女儿,才更觉得心酸:“好好好,瞧着就是个有福气的,你干娘如今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