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没有灯,外面的光线又太微弱,我打着手电,环顾四周,几乎立刻发现了目标:在车厢里的十几匹军马中,竟然有一匹是躺在地上的。
这是很不寻常的,马在车厢中,火车行进、停车、开门,马儿应该处于高度戒备中才是,怎么可能躺下呢?
我拍打开挡在眼前的马匹,直奔那匹马躺着的角落。
我把那匹马拉起来,让它走开,在它躺过的地方仔细搜寻。地板下面就是路基,应该藏不了人,两面墙中,一面是薄薄的车厢体,也不可能,最后只有那块将车厢一分为二的墙板了。
这堵墙的另一面,我转过去看了一下,是一个放杂物的隔间。里面堆满了卸下的马鞍,饲料袋,水桶和行李,堆得满满的,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我又回到原来的墙角,在那面墙板上细细查看,墙板并不是完全密闭的,有一点点缝隙,但那后面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我将手电光照进去,还是看不出什么。我敲击墙板,然后把耳朵贴上去,凝神屏气,我真的听见了,是呼吸声,是喉咙里的呻吟……
恩斯特跟我一块儿,把隔间里的东西全部搬走,最后露出一个箱式长凳,而且还上了锁。我撬开锁,翻起凳面……昭!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一见到眼前的情景,胃部还是猛地抽搐了几下。昭被侧身塞在箱子里,双手反绑在身后,双脚也绑着,因为箱子过于狭小,他整个人蜷曲着,双膝抵在胸前,头却以一种很不自然的姿势向上抬起,他应该是为了能把头抬起来,使劲压缩身体的其余部分所占有的空间,而他的嘴,则被塞得满满的,为了不让他有可能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还用布条紧紧地扎住。
昭是面向板壁的,所以我刚才能听见他的呼吸和极其轻微的呻吟。
我颤抖着手,解开扎在他嘴上的布条,把嘴里的东西拉出来。我希望能看见他的反应,但是没有。
箱子实在太小了,想要不弄疼他很难。我咬着牙,跟恩斯特一起,把他抱了出来。
一声低沉的呻吟,剧烈的疼痛终于唤醒了昭的意识。
“昭!”
昭的嘴巴张开了,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嘴角努力向上钩起。
“昭,你还好吗?”
“好……”昭的声音很轻,很含糊,“你可来了?”
“是你让马儿躺下的?”
昭勉强动了动头。
“你可真是神了,怎么做到的?”一旁的恩斯特半是钦佩,半是玩笑地说。其实我也很好奇,但是不急。我知道昭有很高超的驯马技术,现在昭自由了,我们有的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