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飞身上去，使出全部的力气制住那具身体。肌肤上传来金属坚硬冰凉的质感，原来葛卿的四肢和腰身早已被手臂粗细的铜环禁锢住，可压制住身下那道冲破束缚的力量，还是让内力深厚的十五濒临脱力的边缘。
感觉到那股澎湃的力劲势头稍减，十五迅速抽身离开。葛卿脸上涌起一阵诡异的潮红，整个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她紧紧咬住唇，死命克制住欲要破口而出的痛吟。渐渐地，随着她牙关慢慢松开，细密的血珠源源不断地从她的皮肤下渗出，顺着铜台上精密复杂的纹路，一滴不漏地汇聚在了精铜台下一个绘满符咒的暗格内。不见天光的方寸空间里，一块鳞片状的物体正在粘腻血腥的液体中起起伏伏，黝黑的色泽里透着莹光，散发出来自远古蛮荒的威压。
“好了，喝点东西吧。慢点，你这样子没法帮忙顺气，可别真被一口水呛死。”等之前的血人恢复成原来形状，华锋枕起她的头给她喂了点水，动作慢而轻。
“嗯，我知道。”葛卿蜜色的皮肤已褪得跟纸一样苍白，气息倒平缓了许多。“万一牵动了心脉，又要引来一只……这蛊虫噬心还真挺疼的，若前功尽弃再来一回，我怕也受不住了。”
“你还敢说。”把水喂完，华锋三角眼一瞪，山羊胡很配合地抖了几抖，“真是越大越长本事了，跟老夫玩先斩后奏？你说当初老夫怎么就心软了帮你护住心脉？早知道这么折腾，那时就应该让这怪虫子啃死你。这几日不眠不休的，老夫这把老骨头都快要交待在这里了。”
“还有那洪小子也是，居然帮着你一起骗我。知不知道这样做真的会要了你的命呀？小时候看着还挺沉稳的，怎么大了当了王上行事反倒荒唐起来？”华老头越说越来火，苍老的声音回荡在石室里如滚滚闷雷。
“华爷爷你不要那么生气嘛。”葛卿不知道葛洪对她不惜命的举动前后态度反差为何如此之大，也不愿多想。她努力拉长着语调好配合脸上的满不在乎，难以为继的气力却使她呼吸都开始局促。“知道您老这次辛苦啦，事成之后，卿儿一定携重礼亲自向您老赔罪。”
“谁贪图你那几个臭钱啊，当老夫没有俸禄？”华锋眼睛里这次是真要喷出火。
“哦，这样啊。”葛卿眼珠一转，“之前在画坊斋看到一幅不错的画，好像就是芳儿妹妹说的什么山人的真迹。十五，你在这方面比我懂，当时你也在场，那老板说的应该没错吧？”
深知主子用意的十五很用力地点了点他那看似老实的头。
“你们这些小辈自己玩你们的去，别扯上老头我。”华锋眼里冒着凶光，眼尾的皱纹却是舒展的。“你也别惯坏她了，整天就知道捣腾那些丹青字画，老夫还指着她传承衣钵呢。”
“华爷爷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芳儿妹妹钻研医术还是很勤奋的。小小年纪就已然成了宫中二等御医，想来日后定不会辱没华家世代杏林的名声。”
“听你的意思，老夫倒成了个不通情理的老古板了？”华锋的笑意从眼角一直顺延到了胡子梢，对这个父母双亡的幼孙，华老头实在严厉不起来。
笑闹一阵，华锋突然板着脸严肃道：“丫头，老夫知道你也不真是那样胡闹的人。但关心则乱，这养鳞的法子着实邪气，居然要靠蛊虫噬心来激发全身精血。老实告诉老夫，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嗯，蛟血本就特异，激发手段古怪些也没什么。”葛卿的口气也端正下来。“再说这个法子，师父留下的仙书上有类似的记载。”她知晓自己师父在华老头心中的地位，何况她所言本就是事实。
果然，华锋点了点头，然后有些迟疑道：“若事情果真能成，那复生后的唐国公主她……”
“哦，那个霍道长跟我说了。阿荇她离世时间不长，魂魄尚能完整保留，若真能重新凝聚，与生前无二的。”说到这事葛卿的语调都欢快了起来，丝毫没注意到华锋眼里的忧色。
“不，丫头，我的意思是，那唐国公主，临死前可能，可能还恨着你。”老头的内心根本不如外表那么冷硬。他声音发颤，似乎这样就能动摇内心深处那个认定了却又不想见到的结局。
“我知道她恨我。”葛卿不以为意。“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到时反噬一到，我估计给天雷轰得渣都不剩了，哪里去为这点事情伤心？”
“你！”华锋眼里之前的隐色陡然浓郁，无以复加的痛心疾首凝结成凌厉。他冷笑，声音尖锐如老猿怪啼。“炀王对你的教养方式我一直不齿。可有一点他教的没错，宁教你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你。”
“诶，这老头，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甩脸就走？”葛卿想，又不是你孙女，至于那么生气吗？
“哎，十五，你怎么也走了？”
算了，走了也清静，离下次发作还有段时间，小憩一会儿吧，免得真的撑不过去。葛卿合上眼，这次的浅眠似乎更安稳了些。
梦里的风雪还在，只是这次风暴的中心，纷纷雪花旋转飞舞，像栖着大群的蹁跹白蝶。蝶翅轻颤，渐散成碎碎点点的晶莹，而后漫天流光片片汇聚，凝成一袭月白长裙。她回眸，风还在，纷杂扰人的声音却停了。
清冷的眉，淡漠的眼，姣好过天上婵娟的容颜。
“阿荇，是你吗？那我现在是……死了？可我真的，好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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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只是将军做梦呢，没事的哦。另外既然已经梦见了，所以公主就快重新活过来了。
附上一个小剧场：
霍东来：贫道错了，贫道真的错了……我就不应该来魏国，不应该响应什么集贤令，更不应该去见那头母蛟龙……
小可：好啦，本着尊老敬老的原则，这段时间我会让将军她不太好过。
霍东来：……贫道怎么觉得，我也没捞到什么实际好处？
小可：你一个龙套能有虐主的待遇，难道不是站上了龙套人生的最巅峰？
霍东来：==
小可：不要跟我讨价还价，信不信下一章我让将军分分钟灭了你？
霍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