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鹤清与萧焕悚然变色,不由得都看向了沈望舒。
而沈望舒也脸上发青,连声道:“怎的没想到,怎的就没想到!”
看他摇摇欲坠,萧焕连忙伸出一双铁臂将他牢牢扶住,柔声安慰:“小舒你先别急,只是个猜测而已,你别急坏了身子!陆灵枢好歹也算是一方枭雄,何必如此灰溜溜地逃走?”
“你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沈望舒急切地摇了摇头,“江湖人最看重的是什么?颜面、师承还有衣钵,可陆灵枢为了达到目的,对出身抵死不认,又将武功改得乱七八糟,还对弟子狠下杀手,这些他都不在乎的。除了沈千峰的事,他什么都不在乎,区区几个哑奴,杀便杀了!”
韩青溪示意萧焕扶好他,然后道:“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去瞧瞧!容公子,劳烦你带路。”
容致答应一声,这就要走。
“慢着!”沈望舒追下楼来,“等我带上佩剑与你们一道去。”
“休要乱来!”孙鹤清不容置否地呵斥道,“你去干什么?若是有什么意外,免不得又是一场斗武。老夫这几日的心血白费便罢了,但你对得起为了你的伤在外奔波的秋、阮二位居士吗?”
说起秋暝,沈望舒稍稍镇静些。可他垂眸想了想,却又坚定地道:“孙神医,若是你不放心我,这里这么多少侠女侠瞧着,总能止住我叫我不能随便动武的。更何况,若是陆灵枢真的跑了,还不知多少无辜之人要遭殃,您老人家忍心吗?”
孙鹤清被他这么一问,有些语塞。
萧焕却道:“不过是看看陆灵枢有没有逃脱,你亲眼所见与听见我们转述也没什么不同,还是就在这儿好好歇息吧。”
沈望舒瞪他一眼,然后朗声道:“诸位,明月山庄之中在下行四,我的三位师兄如今都不在此,也就是说,在座的诸位里,在下对陆灵枢是最熟悉的。倘若他逃脱或是暗布阴谋,在下也是最容易看出来的。”
他这话说得,也的确让大多数人心动。
毕竟大家是奔着行侠仗义来的,师长交代不过是盯梢而已,又不是奔着送命来的,若是陆灵枢真有什么诡计,能躲总比不能好。
大多数人都默认了,便是有少数几个不赞同也无用,沈望舒到底还是拿上了佩剑,与众人一道往明月山庄后山去了,只留孙鹤清一人守在客栈里。
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天子山的风景也尤其秀美,一路上各色山花怒放,绿草如茵,委实是令人心悦的美景。只是这一行人却都没有什么心思去看。
走着走着,岳澄小声道:“咦,正是怪了,分明是正午,我怎么感觉这么瘆人呢?”
“胡说八道什么!”韩青溪虽然斥责了他一声,却也往岳澄身前站了站,将他护在了身后。
容致一面走一面四下打量,半晌才道:“的确有些奇怪……和素日走过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岳澄立刻大声道:“你可不要自己吓自己!”
只是有异常之感的也并不只是他们二人。柳寒烟皱了眉,四下打量一周,“绿萝坊的驻所外也有一片密林,只是与这处的感觉完全不同。那边的林子有虫嘶鸟鸣,可这儿……”
柳寒烟这么一说,众人才发觉究竟是有何处不妥——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又过了惊蛰,虫蛇也该频繁活动,可这山里却安静得有些异常,除了风声与溪流声,竟是万籁俱寂,丝毫不闻虫豸飞禽或是走兽的动静!
即便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可偌大一座山中如此安静,定然是发生了不同寻常之事。飞禽走兽原就有着人所不能比拟的警觉,一下子尽数消失,或许就是感知到了莫测的危险,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都找别处避难去了。
岳澄忍不住站了站,搓着胳膊上接连冒起的鸡皮疙瘩,低声问道:“我们……还要进去吗?”
众人默然对视着,最终竟都望到萧焕与沈望舒这处来。
沈望舒沉吟片刻,当机立断,“如此看来,山中的确危机四伏,若是都进了山,只怕出了意外也无法通知自家师长。不如兵分三路,一路仍旧回客栈等消息,一路在山下策应,剩下一路……仍旧进山区。”
而看沈望舒的神色,毫无疑问,他是一定要进山去看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