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灵枢没来得及呵斥他,便见又一道白影飞掠而来,在他面前虚晃一招,却只与苏慕平缠斗。
“兰藉?”苏慕平满面不可置信,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拆招。毕竟楚兰藉的功夫比他要强。
看神色,楚兰藉自己也不好受,可她的招式不停,只不死心地问:“慕平,你当真如此执迷不悟?”
“当年沈千峰为祸武林,他所用的许多毒粉迷|药都是出自我手;薛无涯劫钱劫人,其中我也出力不少;崔离也是我联系的;这些怪人的炼制,也少不了我。”苏慕平苦笑一声,“兰藉你告诉我,如今我还能回头么?哪一样不是非死不可的大罪?”
“你……”一时间楚兰藉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长叹一声:“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苏慕平并不擅长动武,稍稍与楚兰藉过几招,气息便有些不稳,“我……我又怎敢告诉你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是、你是名门正派的弟子,而我本就是……我天资平庸,原本就没什么出众之处,若是再让你知道我……我私底下还做着这些事,你怎的还能瞧得起我?对不起兰藉,我……终究是懦弱而又自私的,我不想失去你!”
“若你早些说与我听,或许还并不会铸成这样的大错!”楚兰藉怒道。
可苏慕平已经听不进她说话了,只是自顾自地道:“兰藉,你不知道,这些年,我一直觉得,我就仿佛是一株水草。浮出水面的部分看着还算光鲜亮丽,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根系,原是扎在泥水之中。素日里,水上与水下两个部分互不相干,我也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但若是让你知道,那便是将底下的泥水翻搅起来,兜头盖下……我会窒息的!”
“哈哈,果然是深藏不露的魔头,连教出来的弟子都这般丧心病狂!”这边几人缠斗之际,早已没人能分出心神去看顾沈千峰尸身的情况,一时不查,竟让人溜到了那处去,却还是几个门派的掌门一类的人物。
但见那几人学着先前沈望舒的样子,将刀剑夹在沈千峰尸身的要害处,肆无忌惮地笑道:“陆灵枢,你不是十分在意他吗?还不快束手就擒?叫你那些恶心的东西都撤下去!”
“他们并不听我指挥,若是有本事,便自己退敌去,威胁人算什么本事?”陆灵枢双目赤红,咬牙切齿地说着,“离他远些!”
先前沈望舒与苏慕平的对话没有可以避着人,听见的还是不少,众人也都大多知道这些怪人并不能自己退却,唯一的办法便是去杀灭。可这些人也并不想出力,若是能顺带恶心一把陆灵枢,却也再好不过。
于是襄台掌门便道:“既不能斥退,却还可杀退,毕竟陆庄主现在是受制于人么,怎的不拿出点态度来?哦我知道了,看来陆庄主也并不是十分在意沈千峰的,如果是这样的话,诸位,沈千峰当年做了些什么事,咱们可都一五一十地记着呢,就算鞭尸也不为过吧?”
“你……”陆灵枢气得火冒三丈,只想无视沈望舒与萧焕的攻势而直接闯过去抢人。只是脚下刚一动,陆灵枢的脸色便霍然变了,高声喝道:“当心背后!”
“什么背后?”那几人却并不理会他,反倒嗤笑一声,“陆庄主想玩声东击西这一手?没门!”
萧焕变招之间也转了过来,顺着陆灵枢的目光看过去,也不由得脸色大变,连声道:“诸位前辈小心啊!”
虽说萧焕是被松风剑派赶出师门的弟子,但好歹也算是自己人,他的话,众人总是要听的。几个掌门转头一看,不由得也跟着大惊失色。
却原来是几个怪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们身后,做足了攻击的姿态,不能不让人心惊。
几个掌门反应也快,几乎只是一个闪身,便躲开了那些怪人的攻击。
只是他们躲闪之间,却没有一个人带着沈千峰的尸身一道!
“不!”陆灵枢睚眦欲裂,惨呼一声,拼着被沈望舒刺中后背,也奋力地向沈千峰的方向扑过去,只想保住他的尸身。
可他反应再及时,身法再快,终究也与沈千峰的尸身相去甚远,人还在半空,后头那怪人却是咆哮着一掌落下,狠狠地落在了沈千峰的肩头。
到底是死去多年的人,哪怕看着再正常不过,可肌肤骨骼也早就不同活人那般坚韧,沈望舒起初一抓之下就感觉到了有些不对。这怪人力大无穷,一巴掌狠狠拍下,一点余地也没留,登时将沈千峰的半个身子都拍得血肉模糊。
即便如此,因着死去多时,甚至都没有血肉飞溅的场景出现,他只是,从肩头忽然开裂,腐肉掉落一地,森然露出半副骨架。
“千峰!”众人都呆滞一阵,忽然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凄厉得竟然有些不似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