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旁边的人看过来好几个。</p>
梁正尴尬到要死，说的什么玩意儿，好端端的怎么给自己说成了个“变.态跟踪狂”？</p>
他特严肃地说：“我是坐地铁上班儿！我跟着你干什么？”</p>
“你跟着我干什么，我哪知道？”舒倾说完话转身儿，实在懒得再跟这种笑面虎多说一句话了，简直浪费人生。</p>
天天人设塑造那么好，到报社一天都挂着笑模样儿，搁谁工作出了点儿问题他也不生气，就特和善地说下次注意。</p>
结果到自己这儿怎么就成傻逼了。</p>
工作没出问题都得挨说，要是哪儿真出了纰漏，主任办公室听一个小时的“王八念经”。</p>
什么狗几把犊子，不就是以前说过他是“男保姆”吗，至于记仇记到现在？</p>
梁正不知第几次萌生出把他拽到某个角落狠狠揍一顿的冲动。</p>
嚣张个什么劲！</p>
早晚找机会给他治得服服帖帖！</p>
不过当务之急是挽回点儿面子。</p>
他看了眼腕表，皮笑肉不笑说道：“距离上班儿还有九分钟，你今天肯定迟到了！”</p>
舒倾脚步一顿，回过身快速走回他面前。</p>
俩人离得特别近，甚至能清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p>
舒倾挑了下嘴角，张嘴把烟气吐了他一脸，呛得梁正直咳嗽。</p>
“我这么优秀的员工不能迟到！多谢梁主任提醒！”舒倾拉起他一只手，硬生生把抽了好几口的烟塞夹到他指缝里，“领导迟到没事儿是吧！这附近没垃圾箱，麻烦您帮我扔了吧，我上班儿去了！”</p>
他说完话就跑了，连伞都没有，捂着脑袋冲进雨里。</p>
梁正怔愣在原地，抬起手看了半天被烧灼到越来越短的烟。</p>
一阵风吹来，烟灰打着转儿地往下落。</p>
他把烟头捻灭，顺便蹭了蹭在烟嘴上沾到少量口水的手指。</p>
瞎贫气什么……</p>
梁正紧赶慢赶，终于在上班的前一分钟跑进报社大门儿。</p>
实际上舒倾说的没错，领导迟到不算迟到，但他就是想较真儿，想跟他拼一拼。想告诉他，即便没有约束力管教，自己也比他自觉。</p>
电梯间的四壁擦得很亮，他对着镜子拽了拽领口，捋了捋被雨淋湿的头发。</p>
十二楼两声电梯提示音交错，一停一走。</p>
梁正跟每天一样和部门同事打了招呼道了早安，但他总感觉向自己投来的目光有点儿复杂，像是有什么事儿欲说还休。</p>
他才进办公室，便看见一杯还冒着热气儿的牛奶摆在桌儿上。</p>
“牛奶谁放我桌儿上的？”梁正探出头去问：“今儿中午跟我走，加鸡腿儿！”</p>
原本有些嘈杂的办公室顿时安静如鸡，没一个人接话。</p>
“怎么了你们，谁放来的？”</p>
“小舒。”保洁阿姨正好路过，漫不经心说道：“小舒，多好的孩子。他今天只买了一瓶鲜奶，热完了倒纸杯子里，自己就喝了几口热水。我说你怎么不喝奶，他说你没带伞，淋完雨喝点儿热乎的，省得感冒。说你马上就来了，还特地嘱咐我们不让跟你说。”</p>
冯副主任正好上楼来拿东西，咂声说：“瞧瞧，人家对你多好，以后您是不是也得对他将心比心？”</p>
“……”</p>
梁正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强笑两声，说道：“哦，知道了。”</p>
他钻回办公室，盯着那杯奶发起了呆。</p>
按说最该喝热牛奶的人不是舒倾吗？</p>
他今天跑外场，刚才没伞身上淋湿了……</p>
跟自己怼了几句还知道关心人。</p>
似乎……也没那么叫人反感。</p>
舒倾才出电梯间儿，赶紧扶着墙缓了缓。刚电梯隔两层一停，头晕的感觉可真要了老命。他正准备走，猛地浑身发抖外加打了俩喷嚏。</p>
操，要感冒了吧？</p>
他搓搓手，撑着把借来的伞跑了。</p>
后来梁正总想找契机把一杯奶的“恩情”还回去，可每次东西都准备好了，离人家工位近一点儿就开始打退堂鼓。</p>
要么是因为来自其他工位的迷之注视，要么是因为自己不知道怎么解释。</p>
这么反复好几次，终于在某个加班儿的半夜鼓起勇气。</p>
那天加班儿的人不多，舒倾披了件外套趴桌子上打盹儿。他忙了一天，晚饭都没顾得上吃。</p>
梁正给部门员工加了工作餐，拿着舒倾那份儿蹑手蹑脚朝他工位走。</p>
可能是过于小心了，往桌上放的时候手一哆嗦，给水杯碰洒了。</p>
舒倾一激灵，腾一下子坐起来了，迷迷瞪瞪说：“我怎么把水碰洒了？”</p>
平常飞扬跋扈又痞又坏，怎么睡觉的时候这么有意思。梁正没憋住，笑出声了。</p>
舒倾皱眉看他一眼，怀疑自己在做梦，又嘟囔：“我擦，梁正笑了？冲我笑了？麻痹的，我这做的什么梦！”</p>
“……”梁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站了半天。</p>
眼瞅着水都流到工作文件底下了，舒倾终于醒盹儿，“我去！擦啊！等什么呢！你是来给我搞破坏的？我的心血啊！水要流到我的心血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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