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可能我太了解你了。当着外人的面儿你随意，在我跟前儿你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你知道我这么多悲催事儿都没笑我，我也不会笑话你的。”</p>
舒倾表情难得认真，不为别的，就为面前这个人没真正体会过童年的乐趣感到惋惜。</p>
他童年是怎么度过的？</p>
《快乐暑假》和《快乐寒假》？</p>
八成在题海里摸爬滚打吧？</p>
真他妈可怕。</p>
俩人分工合作，配合倒也算默契。</p>
梁正负责给玉米择须子，一个玉米剥开.苞，里面钻出来条细长的绿色小虫，联想到在苞米地旁舒倾说过的话……</p>
他不动声色，悄悄走到舒倾身后，说：“舒小狗儿，给你看个东西。”</p>
舒倾正满头大汗摆柴火，听到话一扭头儿，眼前登时冒出一条拧着身子的青虫。</p>
“哎哟我操.你大爷！”他吓个底儿朝天，坐个屁股蹲儿就往后撤，“什么几把玩意儿！哪儿他妈来的！拿走拿走！”</p>
梁正挑眉，“你果然怕虫子。”</p>
“我怕你大爷！这玩意儿恶心成吗？你瞅瞅，扭来扭去的，要是断了……我操——！”舒倾做了个干呕的动作，站起来越退越远，他一边甩手一边威胁道：“你他妈别过来啊，再过来我真急眼了！”</p>
“行，我不过去，那我把它扔过去吧。”梁正没给他反应的时间，扬手就扔。</p>
“妈个鸡你活腻味了！啊——”舒倾躲闪不及，见他收手，忙扥住衣服乱跳，“哪儿呢？扔哪儿去了？怎么找不着啊？”</p>
“头发。”</p>
“头发？你扔我脑袋上了？”舒倾嘴角儿都耷拉了，表情委屈得不行。他冲到河边不管不顾跪下，低头就把脑袋扎水里了。</p>
几乎没受到日光洗礼的河水冰凉，冰的人太阳穴突突地跳。</p>
他使劲儿晃悠脑袋，想把青虫甩下去，嘴里一个劲儿嘟囔着：“滚，赶紧滚，咱俩无冤无仇，你赶紧滚吧，我谢谢你了！”</p>
“我没扔！逗你的！”梁正意识到自己玩儿大了，赶紧冲过去把他往上拽，“它还在我手里！不信你看看！”</p>
“……耍我，活腻味了！”</p>
舒倾气呼呼拂了拂头发上的水，脱掉蹭脏的半袖儿，走到河里躺下。</p>
水里有浮力，倒也不觉得后背疼。</p>
“柴火我摆好了，你把火点上，然后塑料袋儿里有竹签儿，把棒子穿上，烤烤。”他再次当了甩手掌柜的，并且大言不惭：“这犯了错儿，总得受点儿惩罚。自作孽不可活啊……”</p>
梁正坐在柴火堆前任劳任怨，点着火，拿蒲扇扇风。</p>
他有些担心他淹着或者被水冲走，烤着玉米时不时就得抬头儿看看。</p>
只见舒小狗儿阖眼躺得四仰八叉，呈一个“大”字型，手腕儿上挂着俩塑料袋儿。塑料袋里是花生毛豆，泡在水里的原因是为了“冰镇”。</p>
透过叶片投下的点点光斑洒在他身上，整个人显得异常乖顺。</p>
他只顾着看，手里的玉米都扎进火里了。</p>
舒倾突然起身，抹了把脸，“我去，梁王八，我梦见自己被冲走了！”他懵逼半天，再次开口：烤好了吗？有点儿饿了。”</p>
“……没烤好，得再等会儿。你还睡吗？睡的话拴上？”</p>
“好主意，拿什么拴？”</p>
梁正捡起撂在岸边的胶带，说：“多缠几圈儿，拴到树上。”</p>
那具泡在河里的身子挂着水珠儿，格外诱人，可背后尚未消下去的淤痕却叫人心疼。</p>
“我怎么觉得像拴狗呢？你是不是没安好心？”</p>
“……拴狗拴脖子，你拴手腕儿，拴不拴，不拴我回去干活儿了。”</p>
舒倾“嘁”一声儿，慢悠悠举起胳膊，“你怎么说话跟受了气的小媳妇儿似的？别拴太紧，粘汗毛儿怪疼。”</p>
梁正语气半带威胁：“舒小狗儿，说话过过脑子，我要是当，也是当‘老公’的人。”</p>
“嘁——”</p>
胶带的另一头儿没拴在树上，而是拴到了梁正的手腕儿上。</p>
有个什么动静儿，自己能及时知道，免得胶带绷断，他真的会被水冲走。</p>
树林中的烟雾缓缓升腾，仿佛是谁在此处安了家。</p>
河对岸三两声蛙鸣，蛐蛐藏在草丛里窃窃私语。</p>
叫不出名字的树掉落一颗野果，踩在枝桠上的鸟啁啾叫着。</p>
舒倾是被烤玉米的香气馋醒的，他蹭一下起身，迷迷瞪瞪问道：“是不是烤好了？好像闻见味儿了……”他吸了吸气，又说：“我真的闻到味儿了！”</p>
“你鼻子够厉害的，刚烤好一个，过来吃吧。”梁正笑着看他，“舒小狗儿，上岸。”</p>
随着两个人的动作，绑在手腕间的胶带轻轻晃动。</p>
“怎么才烤好一个啊？”</p>
“柴火有点儿潮，火苗儿不大。”</p>
“老夫掐指一算，这柴火是跟你过不去啊！我来烤吧，你先吃。”舒倾手往水里一模，顿时愣了，随后双手背在身后上岸，一步步朝梁正走去，口中唱道：“青城山下白素贞，洞中千年……”</p>
梁正挑了下眉，好端端的，怎么想到唱歌儿了？</p>
这还是头一次听他唱歌，嗓音略带慵懒之意，挺好听的。</p>
舒倾浑身湿漉漉地停在他身边，陡然高声唱完“修此身”三个字，猛地把手伸到梁正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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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是我姥姥老家的，林子很大，有一条小河。</p>
小时候经常和小伙伴儿去玩儿，现在已经很多年没去过了。</p>
《快乐暑假》《快乐寒假》（具体书名记不清了，类似）应该是大多数90后寒暑假必有的作业吧哈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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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子”是玉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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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山下白素贞，洞中千年修此身”系歌词，出自电视剧《新白娘子传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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