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倾手忙脚乱,锁上门儿就往反方向跑。</p>
挺险的,晚上半分钟恐怕就会被撞见了。其实撞见事小,被强行留下事大,万一叫梁正误会了,那岂不百口莫辩?</p>
他点了根儿烟,慢悠悠在路上走,走着走着便接到了冯静雪电话儿。</p>
对方没做铺垫,开口问道:“小舒,十二点多了还没回来,几点到家?我买了夜宵。”</p>
“啊……”舒倾摸摸脑袋,说:“冯姐姐,我说了啊,今儿不回去了,你自己吃吧。”</p>
“我当你是闹着玩儿的。真不回来?要不然我去接你?”</p>
“嗐,甭用,我已经在外面住下了,冯姐姐吃完早点儿休息吧,拜拜!”他说完迅速挂断电话,一头扎进路边的宾馆。</p>
冯静雪握着手机想了想,刚才电话中传来几个在交谈的男声,应该不是昨天晚上那个“跟他不熟”的人。</p>
看来他可能是跟朋友们儿玩儿疯了,不回来了吧。</p>
男孩子,皮一点儿很正常。</p>
冯静雪对着桌子上摆的两份儿夜宵犯愁,吃不完扔了浪费,吃撑了长膘儿。</p>
今天是正儿八经的工作日,来开房的人并不多,因此完全可以睡得肆意,不用担心听到什么现阶段不想听的声音。</p>
舒倾给周武发了条消息,说:“武哥,朝阳医院那儿新开了家西餐厅,他们家味儿不错,等你有空儿咱俩过去吃。”</p>
他百无聊赖挑着电视节目,期间翻看好几次没有动静儿的手机。</p>
也是,深更半夜的,能回复消息的概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p>
舒倾闲得发慌,压根儿睡不着觉,寂寞之余,再次想到了最近老大不正经爱瞎胡闹的梁正。</p>
真他妈没劲,还不如跟梁正闹玩儿。</p>
于是他随手发了消息:“有家西餐厅味儿不错,推荐给你。”</p>
梁正秒回:“什么味儿不错?”</p>
“我擦,梁主任你还没睡呢?革.命的本钱快被你挥霍光了吧!”</p>
梁正早料到会得着他一顿数落,不过今非昔比,但凡有机会,就得赶紧往上贴!</p>
“彼此彼此。”他看着屏幕上“东热”俩字笑笑,是“西冷”吧。“位置发我,等我回去北京,你带我去吃。”</p>
“带你去吃?想多了,你愿意跟谁去跟谁去。”</p>
“愿意跟你去。”</p>
舒倾“呸”了一声儿,回他:“那您可得失望了,我跟谁去都不跟你去。”</p>
两个人聊了会儿,舒倾又笑又打滚儿,终于有了困意。手机啪嗒砸到脸上,他也没在意,揉了揉被砸疼的地方,翻了个身儿,沉沉睡去。</p>
梁正见他很久没回消息,猜想他肯定是睡着了。</p>
人生之不如意十有八九,比如说今天,那句心心念念的“晚安”,还是没得着。</p>
其实周武第一时间便看到消息了,他看着“东热”俩字直挑眉,也猜到了是“西冷”,只不过没有立刻回复。</p>
身处维拉港的梁义得知周武回来了,迫不及待想跟他见上一面,问问舒倾最近的情况。</p>
问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挑食、有没有……提起自己……</p>
发给周武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大概只有面对面,才能听到他说说舒倾近况吧。</p>
眼下任务格外繁重,Mangaliliu附近始终没再见着乔装打扮过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谁走漏风声,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人已经混在人群里,去了别的地方。</p>
他和陈洛明只能继续留在维拉港,白天装作情侣到处去游玩,偶尔搭乘飞机到其他岛屿,甚至在雪豹的命令下,装模作样到移.民.局咨询移.民手续。</p>
维拉港也算是伤心地了,充斥着许多回忆。</p>
梁义偶然和陈洛明来到曾经和舒倾一同到过的地方,他会勾起唇角轻笑,望向某个招牌,或是望向一把座椅。</p>
随后那抹淡淡的笑意会变得苦涩,目光也随之黯淡。</p>
于是天地间,便只剩下了咸湿的海风与和自己无关的欢笑。</p>
往往这时陈洛明会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教育道:“义啊,情绪不能都写在脸上,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儿的,咱得分清轻重缓急。等任务结束,我也会帮你跟他说明事情真相,你可千万别抑郁了。”</p>
然后梁义就会点点头,毫无精气神儿地说上句“谢谢”。</p>
这会儿国内凌晨一点多了吧,天气预报上说北京有雨,朝阳区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都有雨。</p>
他睡觉了吧,梦见什么了吗?</p>
下雨应该会带伞吧?</p>
应该会记得吃早饭吧?</p>
瓦努阿图的天亮了,晨光中传来渔民撒网后的交谈。</p>
梁义躺在床上整宿失眠。</p>
他躲进被子里,翻开和舒倾的对话框,逐字逐句认真看着两个人为数不多的对话。</p>
这一条,舒老师发这条儿消息的时候,一定是坏笑着的。</p>
这一条儿,他当时肯定很凶。</p>
还有这条语音,嗓音又软又懒,一看就是刚刚睡醒找不到自己了。</p>
还有……</p>
还有……</p>
他说话时的语气和表情、偷偷把生菜扔到自己碗里的举动、每个清晨傍晚与深夜,和自己在沙滩上漫步的欢笑……</p>
那些样子那些动作,盘根错节地烙在心里了。</p>
还有他……绝望的目光和无助的哭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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