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时可以。”</p>
路口的红灯变绿了,人行横道人来人往。</p>
林子秋喊道:“梁老师?梁老师我们该走了。”</p>
梁正从回忆里脱身,说:“走吧。”</p>
其实有个事实他没告诉舒小狗儿,那些他还没看到的,在后院儿厨房旁杂物间的小玩具,是自己和梁义用攒了很长时间零花钱才换回来的。</p>
当然,那些零花钱不仅换来了这些小玩意儿,还换来了梁老爷子的两顿揍。</p>
他摸了摸右手虎口的疤,问道:“你小时候刮过卡吗?五毛钱一次的抽奖刮卡。”</p>
“刮过。”</p>
“今天可能会忙到很晚,散会我带你去玉渊潭那边儿吃火锅儿吧,老灶火锅儿,你爱吃虾滑吗?吃完饭发.票你刮。”</p>
“好,谢谢梁老师。”林子秋藏了半分紧张,努力回想最近工作是不是有什么纰漏。</p>
他们在会场门口儿和褚副主任碰了面儿。</p>
褚副主任严肃地推了推眼镜,“舒倾没来?”</p>
“没有,我没跟他说。”</p>
“是你没跟他说,还是你说了他没来?梁主任,恕我直言,你平常对舒倾好过头了!你这种没底线的纵容,看似为他好,实际上是一种祸害!他二十多岁,大好青春,怎么能虚度!”</p>
“褚老师,我是真的没跟他说,没法儿说了。”梁正坦白,倒是想过喊他来这次的大会,可惜一他脚伤,二真的开不了口。</p>
“梁主任,你对员工的管理从根本上就有问题,自觉的人多,但也不乏像舒倾那种恃宠而骄的!”褚国安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你不喊,那就我来喊!”</p>
“行,交给褚老师您了,我还有事儿,咱们会场见!”梁正不愿挨说,拉起林子秋一路小跑,“舒小狗儿,我要是把你交给他,你是不是就气死了?”</p>
那只手和舒小狗儿太像了,偏凉,手不大,骨节分明,握在手里很软。</p>
他言语间温柔得不像话。</p>
还没等林子秋反应过来,拉住的温热手掌便松开了。</p>
梁正整了整领带,声音变得冷清,说:“抱歉,认错人了。”</p>
林子秋尴尬笑笑,没想到梁老师对下属这么好,没想到梁老师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的温柔一面。</p>
不过他面部表情和态度变得也太快了,比专业变脸还快。</p>
这么看来舒倾和梁老师之前相处的也算不错吧,为什么自己来实习,从来看到的都是他们之间的天雷碰地火和无休止的争执?</p>
发生过什么?</p>
梁正情绪不断拉扯,拼命忍住想和舒倾联系的冲动。</p>
今天他的脚好些了吗,认真吃饭了吗?明天可以出院了吗?</p>
舒倾心中同样有困惑,他的困惑相对来说更让人烦。</p>
秋风吹散了雾霾,他倚在雍和宫的长椅上望天。</p>
面前走过几个虔诚的香客和身着僧袍的喇嘛,远处传来几声撞钟,天边惊起三两飞鸟,空气中满是残花与焚香气。</p>
输液两天,脚好了不少,消了点儿肿,可以慢慢点地了。</p>
后半晌贺渊的教练来探望他了,从面相来看,是个非常严厉的人,背着双手,来回看贺渊临时涂满不相干药膏的脚。</p>
舒倾无聊,好了伤疤忘了疼,半蹦半走到了雍和宫“思考人生”。</p>
上午一通电话严重影响了他心情,对方开门见山,叫他去长安.街开会,一通叨叨完,才清嗓子说自己是新闻部的褚国安。</p>
褚国安其人,舒倾是知道的,刻板、不近人情。只是万万没想到,梁正竟然会不念旧情,把自己丢给这么一个老古董来监督工作。</p>
舒倾捏着眉心说:“褚老师,我今天去不了,我……”</p>
“你整整一个星期没来报社工作,就算出现场走外勤,你也得来报社递交一下你出现场的材料!”</p>
“我周一出外勤了,但是……”</p>
“别找借口!”</p>
舒倾两次被打断对话,心里特别不爽,对方还是特不讲理的态度,他忍住怒火解释道:“我脚崴了,现在在住院,病历和检查报告什么的都有,没胡说八道。”</p>
“没递交请假申请的无故不来报社,在我眼里一律属于旷工!”褚国安攥紧手机,“你先来国.新办发布厅,剩下的开完会再说!”</p>
“我说我住院了,去不了,这事儿梁主任应该知道。”</p>
“他和林子秋去会场了,没时间管你!”</p>
“哦,我去不了。”</p>
舒倾从挂断电话的一刻起就烦躁不堪,中午吃饭也没精打采。</p>
他在意的不是梁正把自己交给了褚国安,在意的不是梁正知道自己住院却不说,而是梁正上星期答应带自己去开大会的事情。</p>
只要他一个电话儿,哪怕一条三言两句的短信,自己也会瘸着过去学习。</p>
可他什么也没说,他带着林子秋去了会场,跟自己却只字未提。</p>
不是说过“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吗?不是说过会对每个下属都一视同仁吗?</p>
他眯了下眼睛,起身蹦到大雄宝殿燃了柱香,随后跪上蒲团磕了三个头。</p>
“一愿家人身体健康,二愿世界和平,三愿……三愿我舒倾余生自由洒脱,不为情所困。”</p>
他许最后一个愿望的时候大概心情太沉重,手里的香毫无征兆地折断了。</p>
断香散落一地。</p>
一旁准备拜佛的香客瞬间躲老远,小声道:“不吉利,真不吉利。”</p>
虽然不信这个,但舒倾的情绪明显更加低落了,低落到贺渊短信都懒得打开看。</p>
他蹦到附近的浴池泡了半下午的澡儿,夜幕降临时才慢吞吞向医院赶。</p>
华灯初上,车流如织。</p>
路上他看到辆车,车是梁正的,副驾位坐着林子秋。</p>
车窗半摇,他们有说有笑。</p>
病房里小桌子上摆了好几份儿菜,贺渊挑眉道:“哪儿去了,饭都要凉了。我以为你跑了,发消息不回,语音通话也不接,手机号儿给我。”</p>
舒倾报了自己电话号,懒洋洋趴到贺渊床上,“我也点了外卖,咱俩的,等会儿来了一起吃。”</p>
“怎么的?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受气了?”</p>
“没有,心累。”</p>
贺渊趴到他旁边儿,“下午你不在,我跑出去洗了个澡儿,你闻闻,香的。”</p>
“巧了,我也洗过。”舒倾把头扎在他身前,说:“弟弟,怀抱借我用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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