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问询大夫护士是核对证词的关键步骤，对方两名证人同时在场，说话之间肯定会相互影响对方。假使他们证词出入较大，梁正会立刻被带回专案组进一步调查。</p>
她叹了口气。</p>
希望梁正还是当年严于律己的梁正，拎得清看得清，不要为了一个下属毁掉前途。</p>
专案组没找上舒倾的原因李怡知道，是因为他那边已经问无可问，即便报警时的笔录是假的，那些话他肯定早就烂熟于心，问多少遍也是同样供述，不会在他身上寻找到任何突破点了。</p>
并且也是试探，如果真的是外力殴打四名犯罪嫌疑人，舒倾一旦知道案子，必定会第一时间联络犯案人员。</p>
梁正烧掉了纸条，删掉了舒倾才发过来的消息。</p>
另一边的会议室，王司神色凝重地回来了。</p>
“怎么样？”黑狼问道。</p>
“你们猜打电话的是谁？刑.侦科的老人，你们见过，谢东峰。他知道你们的事儿，头几年‘露营地碎.尸案’，他和你们的人联手。”</p>
“然后呢？你们说什么了？你怎么打一巴掌放一个屁，痛快儿的说！”</p>
“他跟我副.将联系的，我怕副.将说不准，就直接跟那儿接电话了。我说完周武退役，谢东峰果然问了周武就业情况。你们说，他会不会带人去周武老家调查？”</p>
黑狼沉吟片刻，“好说，我们去找个跟小武相像的队员假扮一下。他们办事儿效率特高，搞不好这就准备往小武老家去了。”</p>
“装成周武好说，他老家那些街坊邻居难道也找人伪装？还有他父母，怎么交代？”王司揉了揉太阳穴：“谢东峰你们可能不是很了解，相当厉害的人物。”</p>
“别急，到这个地步已经比我们预想的好了，至少梁正和派出所没把小武打人的事儿供出来。我觉得刑.侦科未必会找很多人核实，他们手头儿的案子如果曝光，会造成市民恐慌。”</p>
黑熊点头，“我让训练场找个跟小武长得像的拉倒他老家，其他的继续想办法。”</p>
王司捻捻手指，“我们等着？”</p>
“顾不上想那么多了，剑走偏锋吧。”</p>
周武看到黑熊的来电后，匆匆结束了和舒倾的对话。</p>
他和找好的替身队员说瀛海镇的基本情况，说了宅院儿里各间屋子的用途、大物件儿的摆放位置，也说了八月去报社找舒倾和梁正打架的细节及原因。</p>
训练场派出另一队人马，直奔周武家的砖厂，并且打了周武老爹电话说要谈笔大生意。</p>
那名替身队员叫杓鹬，他跟周武长相并不一样，唯一相同的便是他们特有的麦色肌肤，以及差不多的身高。</p>
杓鹬一路都在听周武介绍，直到下车前才挂断电话。</p>
天很黑了，瀛海镇街上灯光黯淡，只剩藏在草里的蛐蛐。</p>
他拿着周武留在训练场宿舍的钥匙，不动声色瞄着道路右侧的住宅门牌号，只见不远处周武家大门前站着两个男人。</p>
没想到对方行动速度这么快，看来在刑.侦科和王司联系之后，他们的人已经出动了，而带队的人正是谢东峰。</p>
“你们找谁？”杓鹬主动开口：“黑灯瞎火的，有事儿不能白天说？”</p>
“你好，我们是‘811假酒案后续专案组’，有几个细节想跟你了解情况。”谢东峰向他出示自己证件，“方便去你家说吗？”</p>
“‘811假酒案后续’？没搞错吧？来找我？跟我有半毛钱关系？”杓鹬无比镇定地开了门，顺手按开门洞的灯，“你们上客厅坐会儿，我去泡茶。”</p>
客厅里谢东峰捧着杯茶，问道：“你家里人呢？就你自己？”</p>
“哦，我爸妈在厂里，今儿忙，我也是刚回来。你们有事儿就快问吧，我困死了，明儿还得早起过去干活儿。”</p>
“案发当天你跟舒倾见过面吗？”</p>
“没有，这茬儿一开始我压根儿不知道。”杓鹬故作忧心，“我是后来才听说的，他采访那种违法的事儿太危险了。不是，你们找我几个意思？怀疑我跟着造假酒了？”</p>
“你误会了，有些案件细节我们没线索，舒倾脑震荡，我们考虑有些情况他可能没多少印象了，所以才来问你，看你了不了解情况。”谢东峰撂下茶杯，“舒倾重伤昏迷，你知道吗”</p>
“我去，脑震荡还重伤昏迷？什么玩意儿？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弄的？不是采访吗？采访还会挨打？”</p>
“就是案发当天，他暗访被打。”</p>
“这也行？他领导干什么吃的！一个记者都保护不好？”杓鹬攥紧拳头，“重伤昏迷……警察，你们可千万得严惩打人的畜牲！”</p>
“一定。”谢东峰话锋一转，“案件四名对舒倾进行殴打的放罪嫌疑人监外就医，其中两名嫌疑人暴毙身亡，死前留遗书翻供，说‘遭人威胁’，你知道‘威胁’指什么吗？”</p>
“我上哪儿知道‘威胁’去？这俩狗娘养的死了更好，另外俩也他妈赶紧死吧！四个人打小倾？操！”杓鹬气得咬牙切齿，“能带我见见没死的那俩孙子吗？”</p>
谢东峰接连问了几个问题，一直没发现漏洞，于是起身和另一名警官离开了。</p>
他坐在周武家门口不远处的车里，在问询记录上写了几个字：“反应均在合理范围内，暂时未发现任何异常”。</p>
“目前周武的嫌疑排除了，他说话和小动作完全是头一次知道这件事的人该有的反应，时间节点和刘警官走访医院调查的结果也一致，看来这条线可以停了。”</p>
驾驶位的警官附和：“是，后面他都要暴走了。”</p>
杓鹬透过门缝向外看，斜前方的黑色轿车还没走，索性他也不急了，大刺刺躺到周武卧室睡觉去了。</p>
周武得知问题解决，松了老大口气，给老娘打电话儿，说道：“妈，我刚回家拿了点儿东西，着急走，忘锁门儿了。”</p>
“嘿你这孩子！你脑子让雨淋化了？能记住什么！”周武老娘懒得理他，“没事儿挂了，我这儿谈生意呢，别耽误我！”</p>
周武挂断电话挠挠头，这要老娘知道谈生意的人是合起伙儿来骗她的，估计自己得死个好几回。</p>
几个小时后周武的爹妈终于回来了，他俩没掏钥匙，推门儿直接进了家。</p>
“行了，咱别耗着了，回去睡觉吧。”门外黑色轿车里的人点了根儿烟。</p>
汽车发动，驶出了瀛海镇。</p>
远在宾馆的舒倾失眠了，折腾很久才睡下，可才睡下一会儿又惊醒。床头的壁灯亮了，他孤零零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p>
手机还停留在和梁正的对话框上，最后那句话是自己说的，说“我在宾馆等你”。</p>
这条消息如同石沉大海。</p>
“傻逼梁正，我操.你大爷，别让我知道你是耍老子！”他恨恨掀起被子，“你要是敢耍老子，有多少老子也弄死你！”</p>
本来竭力压抑的感情在他几句话的攻势下丢盔弃甲，空洞的心逐渐被滚烫血液重新温暖。</p>
始作俑者得对被他搞乱的心绪负责，偷偷的负责一次也好。</p>
哪怕是他伸出手，揉揉自己的头发也好。</p>
凌晨四点，新闻部主任办公室的门被人哐哐敲响了，力道之大无异于“砸”。</p>
梁正起身开门。</p>
只见舒倾斜倚门框，勾着嘴角说道：“早上好啊，梁主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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