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不会吧?</p>
周武慢慢靠近他,从身后搭肩,问道:“您嘛呢,跟这儿?”</p>
“别说话,我在思考人生。”话音刚落,舒倾猛地回头,语气又惊又喜:“武哥!武哥你总算来了!我他妈的,要老命了!你要不来我就得住这儿了!不对,我有可能就死这儿了!”</p>
“你不是挺愿意思考人生的吗?”</p>
“我思考个毛线!我是摔废了,起不来了!”</p>
“你猜怎么着。”周武弯下腰,“我刚听俩女的说坡儿上有人摔了,说这人脑子摔坏了,还说可能是个疯子。我想这么二逼的不可能是你,好嘛,怕什么来什么,你可真他妈丢人,什么玩意儿就‘思考人生’?你说这话不觉得尴尬?”</p>
“我操!说老子脑子摔坏了,还说老子是疯子?妈个蛋的!你以为我乐意瞎拽词儿?我这不没辙吗,总不能在妹子面前像只弱鸡.吧!我爬不起来,顺嘴胡咧咧,我思考个蛋的人生!”</p>
“反正丢人的是你不是我,不过摔一下还能起不来?你确实是弱鸡。”</p>
“你大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有能耐你等我脱险先。”舒倾懒得跟他争,抬手抓住周武胳膊缓缓起身,“武弟弟,拉哥哥一把,哥哥会考虑对你网开一面。”</p>
“嗳——松手!倒了!倒了!”周武没提防,让他一拽顿时脚滑,哐当摔倒了。舒倾起来不到一半儿的身子,又一次摔回雪里。</p>
这回疼得厉害,他装逼都顾不上了,捂着屁股侧躺在雪地里打滚儿,远远看去像条不安分的蛇,更像……疯子。</p>
“嘶——啊——我就操了!可疼死爹了!啊——啊啊啊啊啊!操!”</p>
周武知道他这是真的疼了,连滚带爬凑过去,关切道:“怎么的小倾?你这是摔哪儿了?怎么疼成这样儿?”</p>
“摔腚了!屁股蛋子摔八瓣儿!我估计十六瓣儿都有了!你照着尾巴根子摔三回你试试!啊——妈的,可疼死老子了!”</p>
那次悲催的“连摔事件”以周武卸掉滑雪板,拉着他走回滑雪场大厅告终。</p>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舒倾都坐不住、躺不好,稍稍做一个蹲或者撅屁股的动作,尾椎骨便会疼得要命。最惨的要数“上大号”,坐不下、起不来。</p>
尾椎骨被摔裂这事儿他嫌丢人,拍的CT片子在医院看完直接扔垃圾桶了,只拿回点儿药和一瓶儿红花油。</p>
他瞒着老爹老娘,非要站着吃饭,舒倾老爹不惯着他,说他不坐下吃就饿死算了。</p>
在学校更是不利索,他强忍着疼痛,半拉屁股坐在凳子上听讲。木头凳子多硬,他一会儿用左边,一会儿用右边,一天的课上完,整个儿屁股都是麻的。</p>
这还不止,上课中途他经常溜到厕所涂红花油,生怕别人看见嘲讽他。</p>
周武好气又好笑,偶尔晚上回家写作业,便凑到一堆儿,主动给他当“人体肉垫”。</p>
年少爱面子,那股子丢人劲儿,让他当时特别想杀了什么都知道的武哥灭口。</p>
不过日子越过越长,他在周武面前丢人的事儿也越来越多,坐不住、站不住、躺不下、睡不着的,通通排不上个儿。</p>
时间真快,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p>
此刻某栋阴森森的大楼里,舒倾心中隐隐发慌。</p>
敢情在报社下搂崴脚那晚,也把陈旧性的尾椎骨骨裂给“唤醒”了,难怪时不时有点儿疼。</p>
不过也多亏了那个屁股蹲儿把骨头缝儿摔裂,不然这回被法医按住头检查,跟假酒案时在广外派伪造的鉴定的结果就有出入了。要是被发现原先的伤情鉴定作假,和案件有关的人恐怕都得受牵连。</p>
舒倾进一步怀疑这两个法医和两个警察,有一定可能是冲自己来的。</p>
他忽然觉得自己肩负着比天还重的担子,便快速回忆上个月在广外派看过的,关于自己的伤情鉴定报告。</p>
“你把上衣脱了。”</p>
“脱上衣?”</p>
“看一下你身上有没有伤,裤腿儿也拽起来。”陈法医向另一个白大褂使眼色,“小曹,保护证人的隐私,你先出去吧。”</p>
曹法医会意,出门到了双面镜后的屋子。</p>
舒倾心中警觉,撩开衣服,说:“你看,肚子跟胸口没伤,后背,”他转个身儿,“后背之前有伤,现在好没好我不知道。”</p>
“后背的伤是怎么弄的?”</p>
“还是前段儿时间让人打的,腿上也是。哎,我这倒八辈子血霉的命。”</p>
镜子后张警官眉头紧蹙,“小曹,你看他背后淤青颜色那么淡,是真的还是故意弄的?”</p>
“是真的,”曹法医说道:“距离案发一个多月,结合伤情鉴定给出的‘殴打伤’结论,背部有淡色淤青是合理的,瘀血严重的部位,一个月未必能自行吸收。你看他背部有柱状淡色淤青伤,完全符合报告所说的‘棍棒殴打’。”</p>
“腿上的伤呢?”</p>
“根据卷宗表明,案发现场为土路,土路有沙土和石子,他逃跑时被按倒殴打,这种情况下皮肤破损后伤口清洁度差,同样符合报告内容。你可以仔细看看,他腿部外伤很多,伤快好了,但还是能看到瘢痕边缘不齐,属于磕碰伤愈后。”</p>
“肺怎么回事儿?我听你们说他肺部有阴影?”</p>
“没有,那是使诈,肺部没看到有异常。”</p>
“那就是有假?”张警官眼睛都亮了,“伤情鉴定涉嫌伪造?”</p>
“没有,目前已知的、可查的,和伤情鉴定没有出入。肺部挫伤要是过了一个多月还能查出来,那才叫有问题。包括尾椎骨,和伤情鉴定所述一致,确实有骨裂。他在广外派做法医鉴定的片子我们没有,骨裂是不是同一处,目前不好说,得做对比才能知道。”</p>
刘警官长叹一声:“又找错方向了?这样,我一会儿去广外派把他的检查结果调出来,‘811假酒案后续杀人案’太严重了,咱宁可多折腾折腾,也别露了线索。”</p>
“嗯,还有一点。”曹法医指指镜子,“不过他脚踝水肿,原因现在还未知。”</p>
“你过去问问。”</p>
曹法医回到屋子,片刻后看向舒倾脚踝,装模作样和陈法医进行交谈,说道:“他脚受伤够严重的,一个多月了还没好,还有点儿水肿。”</p>
舒倾心里咯噔一声,拼命思考对策。</p>
天光大亮,日报社内人来人往。</p>
新闻部里,褚国安站在舒倾工位前吹胡子瞪眼,“啪”一掌拍到桌子上。</p>
说好了今天带他去农业部发布会,还一个小时会议就要开始了,他怎么还没来!电话打不通,短消息不回!反了他了!</p>
昨天学到凌晨一点,嫌累了?就这点儿本事?</p>
褚国安冷哼,自己拎起设备,气冲冲走了。</p>
主任室内,梁正心神不宁,思考的同样是和舒倾有关的问题。</p>
九点多了,舒倾怎么还不来?他昨天晚上去哪儿了?行李箱没拿走、电脑没关,记事本还在桌上摊开摆着。</p>
他是在报社没走,还是就近找了个宾馆对付一宿?</p>
现在这种情况,他应该不会迟到才对,而且如果他找宾馆,一定会找报社附近的,距离近,他就更没有理由迟到了。</p>
难道是有什么紧急的事儿,临时出去了?</p>
梁正一圈儿圈儿地转,好几次拿起手机想打舒倾电话,却始终没有按下过拨通键。</p>
屋外响起了敲门声,他激动得不行,蹿过去将门拉开。</p>
“……梁老师,”林子秋吓了一跳,“十点会议就开始了,褚老师已经走了,我们什么时候走?”</p>
“舒倾来了吗?”</p>
“没有。”</p>
“你等等,进来说。”梁正向外张望,随后把门关上,问:“你能给舒倾打个电话儿吗?我,”他略有些尴尬,“我不太方便跟他联系。”</p>
“可以啊,我给他打。”林子秋拨通舒倾电话,连续拨了两遍。</p>
“怎么了?没人接?”</p>
“不是,他关机了。”</p>
“关机了?”梁正瞬间如坠冰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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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滑雪给尾椎骨摔裂的是我,当时不敢好好儿坐着,特疼。</p>
滑雪初学千万别刚,一定要小心小心小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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