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脊梁骨儿发冷，顿时惊出一身冷汗，甚至脑补了一出自己不顾场合儿，在办公室拦下梁正，当着大堆同事猛吵的场景。</p>
舒倾没那么多时间在银行耗着，只能心事重重地回报社。</p>
今天大半天梁正没来报社，听同事说是去小汤山开大会了，邵副主任、褚副主任和几个部门骨干一同去了，包括前来进修的李心台。</p>
他想了想，拉了把椅子凑到林子秋身旁，讨好般说道：“小林，跟你打听个事儿，昨天我来报社了吗？下午，你看见我了吗？”</p>
林子秋被安排了连班儿，此刻困顿不堪，听到话后跟见了鬼似的，立马儿精神了，“你是问昨天？你没印象了？”</p>
“对啊，昨天。我昨天好像喝多了，没印象了。”</p>
“……来了，而且你来了两趟。”</p>
“来了两趟？我去，我来干什么了？赶紧告诉告诉我，好人一生平安啊！”</p>
“第二次来是来学新闻稿儿的，你、我、褚老师，咱们三个，在褚老师工位。咱们学到半夜，我夜班儿，你抄答记者问。后来你说你太困了，想回家抄，就拿着本子走了。”</p>
“原来如此，那还行，挺正常的。”舒倾点点头，“我第一次来是来干什么了？”</p>
“……”林子秋莫名觉得难以启齿，顿了顿，问道：“你真的想听？”</p>
“……”</p>
“其实也没什么，有的人喝酒之后容易……呃……可能有的人喝酒之后说话不太严谨吧，本身你也是不拘小节的人，说错几句话没人在意。”</p>
舒倾头皮发麻，浑身汗毛乍起，“哥们儿你这话说得怪瘆人，搞得我心里发毛。我说错什么话了？我不会跟梁主任吵架了吧？”</p>
“不是吵架。”</p>
“不是吵架？不是吵架我就放心了。给我三秒，我喘口气儿，然后你告诉我我干什么了啊。”</p>
话音刚落，还没等三秒钟，旁边儿一同事插嘴道：“昨天我们准备下班儿，听你在电梯里喊‘要亲你’，声音特大。”</p>
另一同事也跟着起哄：“电梯有没有别人我们不知道，反正当时梁主任正好儿去电梯间儿，咱十二楼没有外人。小舒，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吧？”</p>
舒倾面色尴尬，难怪今天来部门儿，总觉得有人偷偷看自己，看完还会窃笑。“别闹了你们，我怎么可能说那种话！”</p>
“骗你干嘛？你可不止说了那一句，你还说‘往死里亲’来着！我们主动推迟下班儿时间，省的打扰你们！啧啧，‘亲死’？好狠的心，你跟梁主任这是什么仇什么怨？”</p>
“假的假的，别瞎说！打死我也不会说那个啊！”</p>
“不信？不信可以找昨天被你‘亲死’的人去调监控，咱们没权限，但是主任有权限调。是我们胡说，还是你装失忆，看看不就真相大白了？”</p>
舒倾脸都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p>
好像有那么一点儿印象了……</p>
昨天回新家之后来报社了，上到十二楼准备出电梯，结果刚好看到等电梯的梁正……似乎是……把他给……壁咚了？</p>
操！</p>
“真的假的啊小林？”</p>
“……喝多了行为和语言不受控制，你们昨天不是吵架了吗，你是不是想说别的？你连昨天来没来报社都忘了，说那句话肯定也是没怎么过脑子。”</p>
“我日了！真是啊？我死了，怎么他妈的这么丢人！我就说这个，没再说别的了吧？我应该是想说‘揍死你’，不是想说‘亲’……呸！”</p>
“说这个还不够？梁老师回来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就跟吃了二斤苍蝇屎似的。”后排一个挑衅似的声音响起，廖雅晴皮笑肉不笑，“梁老师肯定没想到会被自己下属性|骚|扰吧？还是个他讨厌的男下属。”</p>
舒倾通红的脸瞬间变得铁青。</p>
要说别的事儿姑且可以忍一忍，不跟她计较，但这事儿实在触到自己底线了。</p>
“跟你有半毛钱关系？男人的友谊你能抽空儿了解一下儿？我们开玩笑你有意见？你看见什么了就说性|骚|扰？这叫诽谤，明白？”</p>
办公室突然安静了，所有人都没料到舒倾会有生气的时候。</p>
在他们眼里，舒倾虽然偶尔会发火儿，但那基本都是针对主任。之前廖雅晴在主任室摔出来，诬蔑是他推的，他都没急眼，怎么这次……</p>
廖雅晴没想到他会反击，看到同事们纷纷投过来的目光，有些气急败坏，“你这种人就是不要脸，梁老师多烦你你没自知之明吗？”</p>
“他烦不烦我，你知道？”舒倾饶有兴致，吊儿郎当看她，“合着东家长西家短都跟你那儿打过招呼儿？你可真是‘总|理’、八卦的发源地。他烦我，你有证据？”</p>
“他要是不烦你，会让你去当‘战|地记者’？我可全都听说了，梁老师从你刚进报社那天起就不待见你，没开除你是想让你去驻战|地报道！我想你应该知道‘战|地记者’随时会死！”</p>
曾经把这个消息无意中透露给廖雅晴的同事慌忙低下头去，生怕引火烧身。</p>
舒倾耳边嗡嗡乱响，一股子恶心劲儿拼命向上翻涌。</p>
战|地记者？</p>
自己刚来报社，梁正是这么想的？派一个愣头青去战|地，被流|弹|枪|炮追着赴死？真的是烦到了“除之而后快”的地步了？</p>
他特别烦自己，所以后来才会有意无意戏弄？</p>
是吗？</p>
他脑子里乱成一团，实在分不出精力去进一步辨别事情的真伪。事到如今，那就争个面子吧。他深吸了口气，“造谣儿凭一张嘴，你不去香港当记者真可惜。”</p>
“造谣儿？抬举我了，你自己看文件吧。”廖雅晴不依不饶，在一摞文件里翻翻找找，抽出份儿文件扔给他，“梁老师给你做的职业规划，看了没，发展方向写的是‘战|地记者’。这是复印版，不过印章可做不了假。”</p>
透露消息的同事更慌了，死都没想到廖雅晴竟然搞到了复印文件。</p>
去年梁主任和舒倾的关系的确水深火热，可后来有关他们的谣言传起来，两个人似乎有所缓和，也没那么僵了。</p>
而且对舒倾“战|地”的职业规划，主任再也没提过，还很隐晦地说过任何人都不许提。</p>
坏了！要是让梁主任知道，恐怕自己工作不保！</p>
梁正对部门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他开会回来，只想早点儿看看今天清醒过来的舒小狗儿。</p>
他昨天拎着舒小狗儿甩过来的螃蟹回家，没想到老爹竟然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甚至还夸螃蟹很鲜，再加上电梯里的强吻……</p>
种种加之，以至于想了他一宿，血液像被纵了火的汽油般疯狂燃烧，连觉都没睡好。</p>
电梯门打开，他头一个踏出去，兴冲冲地走进新闻部。</p>
“梁主任。”舒倾看到梁正回来，愤怒之余全是心痛。他举起手中拿的文件，片刻后挑起一侧嘴角，冷笑道：“梁主任对我寄予厚望，我不能辜负。话不多说，什么时候安排我去战|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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